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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感到压迫。
她低声说:“张老头儿,你瞧我还敢不敢。”
“……”
张和才那点胆子瞬间就怂逼了。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李敛,两腿有点支撑不住,想要后退,想离她远些。
他又怒又怕,正不知所措之时,李敛上下打量他一眼,嗤笑一声,转身攀上墙头,几个起落,消失了。
张和才被她那个嗤笑激得在原地跳脚,骂了许时才消停。
他带着气旋身而走,自去备杂耍的道具,五贤会那日街头人多,他早早问了假,准备上街去耍些手艺,挣些银子。
他心中还惦记着刚开春时李敛干的好事,故在上街前铺摊前,他特意旁敲侧击问了夏棠二人大致的去处,寻了江边安泰桥旁一处热角撂地,与南北通街错开,免得撞上她。
及至五贤会开堂,原就比寻常人多的乌江热闹非凡,人挤人人挨人,江湖人与民家人肩踵擦至,几条长街买卖赶集,耍钱玩手艺,神轿一抬从南街直走到北,过了正午赛舟又开,一时间江边舟车阗隘,观者如堵。
张和才带着张林在桥口撂地演了一上午,一上午收得钱比往常一个月还要多,只赛舟开始后观他手艺的人便少了些,故此他寻了个角落歇下,叫张林拿了钱,去买两个馍馍来吃。
盛夏天热,张和才耍了一上午热得满头是汗,舀了几口江水饮,他靠在桥旁栏杆上正看塞舟,忽听桥中央嘈杂声渐大,有几人在人群中推搡殴打起来,旁边人按住栏杆试图阻拦,一来一往间,栏杆断了。
张和才连忙抽身,不敢再倚,可落水人却刹不住车,纷纷朝下掉,
有人被挤下桥落水,更多桥上人惊恐起来,不知谁惊呼一声“桥崩了”,围观者大惧奔走,朝桥下两头逃逸,仿若失了领头受惊的羊群,人纷纷推搡,有人在这奔逃之间连惊呼都来不及便被踩倒了。
张和才歇脚所在有些偏,倒还不受着些的波及,只他仍心有余悸,朝一旁的大桑上了个钩子,他快速收拾好自己摊上东西,玩了招“引仙攀云”,顺着麻绳爬上桑树,又从桑冠上到了一旁的屋檐。
抱着包袱坐在屋檐上,张和才低头观瞧,远远间见人群脚步起落,踏过地上趴着的几个人。
那些趴着的人,再不可能有机会站起身来。
他看了片刻,蹙了蹙眉转开视线,在人群中仔细搜寻,终在不远处一条暗巷口见着张林,他手里捧了两个馍馍,躲在那不敢进人潮中。
松了口气,张和才站起来,抻着嗓子冲张林喊道:“林子——!林子——”
张和才声音高而尖,尾音带男相,调子却如女人一般,远听不辩男女,极容易被分辨。张林不费力便听见了他,抬头一寻,摆手道:“爹——!”
张和才做了个呆着的手势,自己也坐下,等待这波骚动过去。
他方坐下,却忽听身后女声笑道:“张老头儿,你怎么在这。”
张和才背后一悚,猛扭头,果不其然见到了李敛。
他长叹了口气,咬牙道:“……爷今儿个出门没烧香,所以在这儿。”
李敛听出他话里的讥讽,轻笑一声,翻过来也坐在檐峰上,打腰上摘下个锡铁酒壶,开盖喝了一口。
张和才斜着眼看她道:“你还敢喝酒?世女呢?”
李敛道:“回家了。”
张和才一怔,忙道:“她今儿玩儿的不好?”
李敛道:“挺乐呵的啊,拉我吃了一上午。”
张和才道:“那你怎么给她打发回家了?”
李敛道:“她在集上看着只好鸟,给她爹拿回去了。”
张和才闻言下意识笑了笑,松口气,很快又道:“那你在这儿干嘛?你不赶紧找个凉快地儿喝你酒去。”
李敛:“……”
她咽酒的动作一停,摊开手做了个“你脑子坏了”的姿势,指了指脚下这侧有树荫面江的清凉瓦,道:“张公公,这地方我先来的。”
张和才张了张口,欲强辩几句,终是没能说出甚么来。
二人各自厌烦,都不欲再多言,俱坐在檐峰上,一人面街,一人面江,视线不相触。
坐了片刻,檐下乌泱泱的人群散开,但因地上尸首骚动又起,诸人围在尸身旁观瞧,没人愿意沾晦气去搬抬。
两人闻声皆朝下望,人看尸身,他们看人。
看了几息,张和才忽听李敛哂笑了一声。
他道:“你笑甚么。”
李敛扭头看了他一眼,道:“没甚么。”
张和才却不依不饶道:“没甚么你发什么笑?”
“……”
静了几刻,李敛转而直视他,道:“我笑这些人迷信。”她食指指着下边,眸中残忍发散出来,带出高阳般的热切笑容。
“我笑他们迷信者迷心,该死。”
张和才勃然大怒。
烈火冲头,他破口骂道:“李敛你个杂毛畜生!你他娘的还是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