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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大惊而叫,连忙攀上梯子,顺墙头朝下观瞧她。
李敛半趴在巷子的黄土地上,一身黑衣摔成了灰的,夏棠又急唤了她几声,她才缓翻过身来,赖躺在地上,闭着眼慢慢道:“胸都要摔平了……”
夏棠咯咯笑起来。
她放松下来,又有些怯缩,幸灾乐祸地道:“不该我的事,是你自己不守诺言。”
她爬过女儿墙骑在墙头上,从里园拉出梯子放下去,顺着梯子下到李敛身边,插着腰俯视她。
夏棠道:“你起来,教我功夫。”
李敛叹了口带酒意的气息,懒洋洋道:“小姑奶奶,今天你就饶了我罢。”
夏棠弯腰看了她许时,蹙眉评道:“你怎么喝得跟个酒狂似的。”
李敛嗤嗤笑起来。
“酒中仙,撂地仰。”她慢慢和歌,“我非侠,我非我。”
她反复地低唱这两句,好似除了这两句,余下的皆不会。
夏棠先撇嘴,慢慢倚着墙蹲下来,侧脸看着她,片刻和她一同合唱,唱着唱着笑了起来。
倚着王府殷红的外墙,她仰头望向头顶青天,胸中鸟高飞而去,跨海破云,振翅万里。
慢慢停下来,她吸了口气,侧头看躺在地上的李敛。
她仿若已再度睡去,满带漠北颜色的面孔湮在黄土中,落下的睫羽上一份灰土,九分洒拓。
明珠蒙尘,而所携者却丝毫不惧使珠蒙尘。
望了她片刻,夏棠喃喃道:“我要像你一样就好了……”
“你尽好别像我。”
李敛忽然开口,夏棠猝不及防怔了怔。
“……”
静过片刻,李敛道:“今日有鹰来。”
夏棠无言静听着。
过片刻,李敛又道:“鹰信递言,远边寻着了我师父的坟。”
片刻又道:“我原心抱希望,还想她许如师祖般,只是弃门登仙去了。”
片刻又缓慢道:“这偌大江湖,终只剩我一人了。”
“……”
夏棠不知该说些甚么。
在她身边蹲了一阵,夏棠干脆收敛衣裙坐了下来,李敛的头和她盘起的腿靠在一起,夏棠便见到她的双眼逐渐闭上,渐又要睡去。
蹙起眉,夏棠用腿推推她的头,道:“哎,你收我当徒弟。”
李敛:“……”
她睁了下眼,看一眼夏棠,又闭上了。
夏棠压根儿不管她,只又推她,道:“你说过的。”
李敛道:“别吵。”
夏棠道:“你收了我我就不吵。”
“……”
“哎,你收我当徒弟。”
“……”
“哎,李敛。”
李敛终于抬起双手,做缴械状道:“好好好,我认了。”
她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扒拉掉头脸上的土。
搓搓脸,李敛静坐许时,深吸了口气道:“要我收你,有两个条件你需遵守,不能违背。”
夏棠大喜道:“你说。”
李敛道:“第一,我知王爷给你请了新西席,明日开始上课,他叫你背什么,你便得背什么,规矩地去,不准再打先生。”
夏棠蹙眉道:“但他们都教些怪道理,我不爱听。”
李敛顿了下,道:“甚么怪道理。”
第十八章
李敛道:“甚么道理。”
夏棠道:“嫁人的道理,妇从的道理。”
李敛愣了一下,反怪道:“你爹给你请的不是翰林先生么?”
夏棠道:“对啊。”
李敛道:“他们不该教你甚么出相入仕的道理么?”
夏棠撇撇嘴,拨拉着地上的石子道:“我也回去问了爹,爹同我言讲,说前朝时大宦官符柏楠妖惑人主,倒行把政,险些倾覆了朝堂,清流派本就对皇祖奶奶被色惑有异议,前一阵子边关还总打仗,男子便更抬头。朝堂上女官本就少,相争中清流朱理派借此倾轧,当朝虽然还是皇姨奶奶这个女人当家,但其实已经渐生异了。”
又道:“爹还说好的正新派都在朝堂上斗着,要找那样的人教课得看运气。”
又悄悄道:“爹还说,皇姨奶奶为了争这个,偷偷绞死过两个骨肉男童,才只剩了公主姑姑这一个血脉,以此牵制前朝。”
“……”
李敛瞪着眼看着夏棠,酒全醒了。
她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夏柳耽,想起上回见他时,他正拎着袍服下摆,蹲着在那研究那只白母牛的乳首,还差点叫踢了。
李敛呆了半晌,才道:“扮猪吃虎,你爹可以啊。”
夏棠看着她,嘻嘻地笑起来。
笑过了,夏棠道:“哦,爹不叫我和人说,你别说出去。”
李敛仍是瞪着眼睛,道:“那你和我说干甚么。”
夏棠道:“你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