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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才都快哭出来了。
和蛇打了个对脸,他软着手脚,趁那蟒蛇顺鼓凳上盘之时跳下花案,推开门连滚带爬地朝外跑,走前还不忘把门紧紧掩上。
一气跑出院落,张和才奔逃到长廊之上,对着外间的圆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他王八一样趴在地上,在长廊上留了个鸡血淋淋的人印。
张了张口,张和才半晌才大声嚎叫出来。
“佛啊菩萨啊——我的菩提老祖啊——!谢你们救儿子一命!”他边嚎着,边起身把脖上的一圈猪皮撕下来。
猪尿泡中的鸡血几乎已流干了,只还剩些底子,滴滴答答地顺着那道裂口流淌。
喘着气把破猪皮收起,张和才哆哆嗦嗦从袖中抽出帕巾,将脖子擦净捂住。
李敛那一刀割得极深,便是有猪皮挡着,他的颈子也还是伤了,青砖地上那些血不止是鸡血。
半跪在长廊中冷静了片刻,张和才撑着栏杆立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回自己院落。
他仔细探看了四周有没有蛇,接着一脚踹开张林的房门,去到他床前。
张林半身搭在床榻外,睡得口鼻歪斜,死猪一般。
张和才见了他这幅样子,心头火起,抬手甩了他一巴掌,大骂道:“龟儿子!给老子滚起来!”
张林生受了这一巴掌,脑袋偏到另一侧去,却仍是沉睡着,毫无知觉。
张和才先是一愣,继而惊惧起来。
他咽了口口水,迟疑着抬指探至张林鼻下。他手哆嗦着,一时没试到鼻息,张和才吓得去晃张林,晃他臂膀,也晃他的身躯。
“林子,林子醒醒!林子!”
张和才的泪一下出来,他顾不得自己颈子上的伤,两手拉扯张林,想将他拖起来,带到外面去,又想去叫人来。
“林子,林子我乖儿啊,快起来,别睡了快起来!”他把张林的头发朝后扒拉,来回摩挲着他的耳廓,“回魂儿了——回魂儿——我儿回魂儿了哎——回……林子你快别睡了……林子,快醒醒你……”
张和才只有这一个儿子,于是他搂着这仅有的一个儿子,一遍遍地重复着,叫得泪流满面,搂着他的头哭得上不来气。
他这正泪目婆娑着,哭了半晌,那边张林叫他一折腾,醒了。
动了动脑袋,张林迟钝地睁开眼皮,半晌哑声道:“……爹?”
张和才大喜过望,一把捧住他脸,左右看道:“林子你、你好的?”
张林的迷药劲儿还没过,没过脑子不耐道:“甚么好不好?……爹你怎么哭了?”
“……”
张和才一愣,凉水兜头,心醒了。
他一推张林,三两把抹了泪,清嗓子尖声道:“你爹差点死了,你倒好,睡得跟他娘死猪一样!哭,养个干儿不如养个饽饽,我能不哭么我?滚起来!”
张林啥也没听懂,但还是得起,他暗翻了个白眼,哎了一声揉揉眼,软着手脚从被里爬出来,穿戴好掌上灯。
灯一掌,光下映出了张和才满身的血,张林再迟钝也回过劲儿来了。
他惊道:“爹你——你这,你怎么回事?”他赶上来拾起地上的帕巾,却又丢下,抽了条干净的给他捂上。
“爹你伤得重不?我跟府里回一声给您告个假?”
“去去去!回甚么。”张和才脸很不好看,“给我打盆水去,再拿身新衣裳。”
“哎。”
张林转身方抬步,张和才一下又唤住他。
张林回头道:“爹还有吩咐?”
张和才站在原地迟疑片刻,道:“你要不……还是算了,衣裳算了,明个早起再换罢。”
张林怪道:“爹?”
张和才鼓了半天,恨恨低道:“……我房里有蛇,就上回小世女弄来那条。”
张林啊一声,又哦了一句,问道:“那爹你这是让蛇给咬了?”
张和才咬牙道:“不是,是那个跑江湖的小娘们儿,她来杀我,让我使‘活死人’骗走了。”
张林奇道:“那这里头怎么还有蛇的事儿?”
“……”
张和才张了张口,欲解释,却忽感受到一切千头万绪,无从解释,也无力解释。
静了一静,他终而骂了声娘,只摆手道:“问甚么,赶紧滚去给你爹打水。还有,这事儿不准再和人言语,当甚么也没有,知道了?”
“知道了。”
张林不敢多言,只称诺而出。
张和才弯腰拖了桌边条凳来坐下,撑着头看着青砖地,半晌长吸了口气,又长吐出去。
“佛祖保佑这劫过去了吧……。”
待张林打了水来,张和才脱了脏衣洗净身上。
他先找了件张林的衣裳凑合套上,二人挽袖子再打水,干了一夜,终于把长廊和院子拾掇干净了。
张和才实在不想,也不敢再跟李敛有什么牵扯,第二日天一光,他先叫张林去后厨偷了只死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