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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
只看过一眼她便沉下面色,回身过来冲张和才一招手,李敛将他带下来,强塞入了床下空隙中。
女儿家的床矮,连张箱都放不进去,要张和才进这地方本就委屈他的体格,谁知李敛不仅不体谅,还床围一掀,自己个儿也钻进来了。
几乎是同一瞬间,这旧屋的外室门传来一声推开的吱呀。
二人缩在床下紧紧贴着,距离极尽,近得张和才又闻见了李敛气息中的酒香。
张和才和她大眼瞪小眼,瞪了片刻,他使气音道:“你朝后去!”
“……”
李敛不可置信地朝上看他。
她头一次觉着这人不可理喻。
可大敌当前,她竟仍能笑出来,她亦使着气音低笑道:“张三爷,以后记着,想要命就少说几句。”话落使力捂住了他这张贱嘴。
外间脚步无声而入,二人皆停了一切动作,连气息都止住,屏息而待。
那两双脚先在屋中转了一圈,又在榻前立了片刻。
一双道:“扬子前死料,没活气,点子扯活了(门前的灰没乱,屋里没人迹,叫她走脱了)。”
一双道:“操。”
一双又道:“再走跳,招子放亮,不见回楼瓢把子要折活,说不好一顿秋鞭(再寻,俩眼放亮了,寻不着回楼楼主要拔了咱俩的牙,说不好挨一顿狠的。)。”
一双道:“扯乎,浑天再出。(走,天黑了再找。)”
一双道:“嗯。”
两双脚旋即侧行,俱不见了。
李敛张和才同时松气。
虽听不懂方才那二人的话语,张和才却实在感到了空中尖锐的惊与紧。
长吸片刻,他有些烦躁地抬手扒下她的手,朝外推着李敛,边推边道:“走走走,赶紧出去。”
李敛叫他推得没防备,脑袋猛撞在床脚上,砰的一声响。
疼得迅速一皱眉,李敛顿了顿,忽又笑起来。
她面上现三分残忍,笑岑岑道:“张三爷,方才我便想问您一句,你这到底是爷们还是娘们啊?”她按了按张和才的胸膛,凑近他耳边轻声道:“这两块肉,比我都大。”
张和才的脸瞬间白了。
旧仇新恨一同涌上,他浑身哆嗦着,直勾勾盯着李敛,忽而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尖声高叫道:“这儿呢——!人在这儿!”
第七章
李敛大惊而起。
张和才的声音出去不过几个瞬息,外间呼啸声便入院而来,燕子啁啾,鸣响不一。
李敛从榻下爬出,起身正要避,谁知张和才随着她一同出来,紧紧扯着她的衣襟,躺在地上死也不撒手。
他眼中那股阴劲儿夹着仅余的、绝不容侵犯的一缕尊严,和李敛的残忍顶撞,分庭抗礼。
不仅如此,他死死盯着李敛,竟侧头朝外再度大喊道:“这儿——!在里间——!”
李敛眼周肌肉抽搐,眯着的双眸里显出一分杀念来。
她冷笑一声,唇舌一翻,忽从舌下吐出一枚刀刃。
那刃极薄,薄如蝉翼,夹在指间便几不可见,张和才见了那刀刃,面更白,血色几尽失。他的手不自觉松了松,却还不足以让李敛挣脱。
外间燕啁啾声呼啸而入,李敛头一低避过一镖,扣住张和才的手腕,她取了薄刃夹在两指间,手一扬便要落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李敛余光滑过张和才血色尽失的面容,刃锋一顿,终而一转,刀自咽喉前半寸转而向下,割去了自己的前襟。
罗裙一碎,张和才手中刹那一空。
贴地两翻,李敛再躲了打入的镖,回头望了一望张和才,她提气踏步,撞破窗几而去。
两个紫衣人追着她脚步而入,见了缩在地上的张和才,二人连停都未停,顺着窗接连跳出,追着李敛便去了。
屋中一时岑寂,只余张和才一人粗重的气息。
李敛这几日很倒霉。
她原以为惹上燕子楼已是最倒霉的事,谁知她又认识了贺铎风。
她原以为认识天下第一义士贺铎风已是再倒霉不过,谁知她又碰见了个小心眼的公公。
她原以为碰见这小心眼的公公已是顶顶倒霉的事,谁知她竟在解决了扎手的敌人,新伤叠旧伤回来的深夜,在只喝了一坛酒时,叫人踢烂了门扉。
抓着手里碎得只剩个坛口的酒坛,李敛垮着肩看向来人。
而且踢烂她门的人,还是个丑八怪。
来人是个光头,眼角贴了个铜钱眼儿大小的膏药,带了六七个汉子,各个手中都抓着环刀管叉。
领头人见她坐于此,先抬臂做了个手势,粗声道:“合字道上的朋友,到洋切密,哪里吃饭!”
李敛却没搭理他,只摇头笑道:“使管叉可不地道啊。”
领头人面色一沉,他身后一个大汉立刻站出来,恶相道:“少几把废话!你可是那混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