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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江枂把她抱回了房间。
江琸醒来一次,迷迷糊糊,抱着江枂的胳膊,说他是骗子,他头发黄黄的根本不是因为他像外国人,他又没有外国人的基因,怎么能像外国人?分明是因为营养不良,他把好吃的都给了江琸。
江枂眉头微蹙。
江琸说不要学画画,她说哥哥挣钱好辛苦,他有长长的手指,他应该有一双漂亮的手,可他的手上都是拉琴的趼子。她知道,那些学生不都是听话的,他们总戏弄他,弄破他唯一一件西装……
那一天晚上,江枂在阳台一直发呆到天亮。
事情怎么过去的,江枂不记得了,但他再没有逼江琸学画画,江琸却像是想通了似的,拿起画笔就到了现在。
……
过去种下的种子,这会子在江枂记忆里发了芽,长出个什么他也不清楚,但仿佛是用江琸的精血浇灌的,从根茎到叶子都写着与她相关。
江枂会永远跟江琸在一起,但江枂永远是江琸哥哥。
第七章 戴安娜(1)
江枂和江琸冷战半个月了,邹琳忙着查案子,早出晚归,没发现他们之间的反常。
12月的天气更冷了,江琸把冬衣全都拿出来,洗完熨烫,放进衣柜里。收拾江枂的衣服时,她停下数次,每一次都将他的衣服搂紧,假装是搂紧他。
说来奇怪,不戳破那层窗户纸的时候,她还可以克制,现在江枂知道她的心思了,明摆着让她放弃,她却收不回心了。
江枂个子高,衣服宽大,可以装下两个江琸,她趁着江枂不在,穿了他一件毛衣,高高的领子将她的脸遮住半截,她嘴唇贴着衣领内里,闭着眼想象。
或许江枂也曾把头低进领子,她嘴唇贴着的地方,也曾贴着他的嘴唇,或许。或许她用力呼吸还能闻到他去年的气息。
她捧起双手,却只闻到花香。
江枂总有花香,红喜事里的花都喜欢他,它们争抢着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她笑了一下,想起她拒绝培训所的工作,执意回到新石,江枂跟她生气,把自己关在房间两天没吃饭,更没洗澡。她怕了,半夜悄悄溜进他房间,说了很多好话,终于把他逗笑。
她以为这时候的江枂一定很狼狈,谁知道,反而是说好话的她比较狼狈,江枂总是干净的,就算是两天不洗澡,依然是。
笑过就是难过,江琸双手拄在洗衣机上,看着防雾镜中的自己,真惨啊。就算是江枂因为她生气难过,更受影响的也还是她自己。
就在她想东想西的时候,江枂回来了。
江琸慌里慌张地脱掉他的毛衣,脱到一半,想起他看不到,停了手,第一次在他面前堂而皇之地穿他的衣服。
江枂是看不到,但听得到,也闻得到。江琸的慌张他感觉到了,他那件毛衣淡淡的霉味儿他也闻到了。江琸还是不明白,他半个月不理她,她也还是不明白。
他生气,径直回了房间。
江琸站在卫生间里,看着空荡的门口,就好像江枂没有在门口走过,她没看到他脸上的怒意和失落。可是她脸上的失落呢?江枂看不到吗?
哦,江枂看不到,他永远看不到她在难过,看不到她眼泪滑过脸颊的样子,看不到她对他满眼的爱意。
她洗完衣服,江枂从房间出来,路过她时,她叫一声哥,江枂没理。她就当他答应了,转过身,他却突然喊住她。江琸。她转回身,江枂背朝她。
他说:“你该谈恋爱了。”
江琸心里堵得慌,嘴上却答应:“好。”
*
邹琳回来得越发晚了,案子让她焦头烂额。
晚上九点半,江琸给邹琳煮了一碗面,听她说她手里的案子。邹琳聪明能干,她的到来给新石派出所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可能要拖上一两年才稍稍有点眉目的案子进展飞快。
邹琳有职业操守,谨遵纪律,不会把核心内容说给江琸,江琸从她那儿知道的,都是新闻即将报道的。
邹琳吃完面,喝了一大口咖啡,叹一口气:“警察真他妈不是人干的活儿,哪儿都说我们嚣张,鼻孔向上,眼比天高,你看我嘚瑟吗?有了案子真他妈跟狗似的。搞不清楚哪儿那么多偏见。”
她嘴上抱怨,心里却不后悔成为一名警察。江琸都知道。
江琸给她续上咖啡:“能休息两天吗?”
邹琳摇头:“休息?我们没有休息这个词,别的地方我不知道,我正经八百警校毕业,正经八百的公务员,休息只能在结案之后。”
江琸不说了。
邹琳喝着咖啡,看着温柔的江琸,她真漂亮,她长那么大就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难怪这老城区没几家做生意的说他们好,嫉妒都要嫉妒死了,哪还有心正视他们的漂亮。
她突然想给她说个媒:“琸琸,你也老大不小了,就没考虑过个人问题吗?”
江琸想起江枂那句话,有意回避这话题,“我现在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