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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什么脾气不用我说,今儿个好说好了,别不识相被人遛了。”
    “张玉堂,你威胁人!”范星芒呲牙咧嘴挣着坐了起来。
    “说事。”张玉堂不想废话。
    范星芒手捂着肚子翻着白眼,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说什么事?”
    倪翠萍指着他,“有屁你就放,混成啥样了还有脸拿乔?”
    “叫雅梅跟我回去。”范星芒说。
    “这个你别想了。”张玉堂说。
    “那是我媳妇儿!”范星芒坐地上仰着脸,像极了泼皮无赖,“哦我明白了,大师哥,搞半天是你想钻雅梅被窝吧?”
    话音刚落,一只茶杯带着水砸到范星芒面前,范星芒连往后出溜了两屁股。
    李清芬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这会儿没外人,她顾不得什么二度梅、一级演员、艺术家的身份,对着范星芒破口大骂:“放你娘什么狗屁!当年怎么回事别人心里不清楚,你装姥姥个糊涂?!这些年你他妈毁了多少人,你瞧瞧都把雅梅糟蹋成啥样了?今天给你脸你不要,废得什么话,李逸臣报警!”
    “慢慢慢慢……”范星芒爬了起来,急说:“师姐师姐都是我不是,有话咱好好说。”
    “那就说吧,怎么着能跟雅梅离婚。”倪翠萍问他。
    协议离婚不可能,汪雅梅一起诉范星芒,他就躲起来不出庭。单单离婚官司,被告人不到场可以宣判。可两人还有个孩子,汪雅梅自然要汪凝的抚养权,这就必须让范星芒到庭。
    范星芒正是拿捏住了这点。
    “离婚不难。”范星芒说。
    张玉堂说:“那你划条道。”
    “拿一百万,我立马签字。”范星芒独眼龙眨都不眨。
    大伙都被气笑了。
    汪雅梅绷着脸,李清芬拍拍她肩膀:“这么多年气也早气够了,想开点。那人撕不开拽不烂、煮不透砍不断,脸上裹着的不是脸皮,是钢皮。你还能咋滴?把自己气死吗?”
    李清芬骂人都带着艺术家的范儿。
    范星芒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真是无懈可击。
    张玉堂叹了口气,说:“说点实在的吧。”
    “大师哥,你带团有二十年了吧,别说一百万你拿不出来!”范星芒不服气。
    高大柱咬牙说:“你真是穷疯了!打秋风打到这儿来了,师哥该你的欠你的?”
    “一百万我家有。”李清芬扬着声调,说:“有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辛苦钱、血汗钱、背北朝南顶风冒雪搭台口一分一分赚来的钱,伶人不容易,没你大老板来钱快,张口闭口就是一百万。打个商量吧范老板,多少给我们留口吃的。”
    “九十万。”范星芒说:“念在师姐师弟叫了那么多年,一手拿钱一手签协议,自此阳关道、独木桥各走各的。”
    “我给你取九十万。”张玉堂问:“你现在这个体格提得动吗?”
    高大柱说:“没都没功夫陪你耗,说点实在的。”
    范星芒想了想,撑开一把渍泥的手:“大师哥,话说这份上了,咱痛痛快快的,五十万,够我做点小生意起家就成。”
    李清芬一次次被气笑,看了眼丈夫,张玉堂点点头。
    “范老板你要想把事往好里说,就这样。”李清芬也伸开了五个纤柔细长的手指头,说:“我念你把凝凝养到十岁,孩子没缺胳膊没少腿还有口气,我给你拿五万,够你摆个摊什么的,饿不死你。想起家,看你自己本事。”
    “师姐,你真把我当要饭的打发?”
    “难道你不是要饭的?”
    “你——”
    “成就成,不成拉倒。我紧着排戏没功夫给你磨嘴皮。”李清芬作势要走,“有一点你得清楚,过两天我带着雅梅一出团,你跑哪儿闹去?”
    唯余钱上面能气到范星芒,这人咬咬牙,恨恨地嘣出来一个字:“成!”
    李清芬愣了一下,看看张玉堂,我是不是给多了?
    可不咋滴,张玉堂想拿两万买个清静,他老婆富婆架势,一开口就是五万。
    其实李清芬还想着十万来着,毕竟关系汪雅梅后半辈子过不过的下去。
    “师哥师姐你们不了解范星芒!”汪雅梅站了起来,“这钱给他造完了还得来闹。”
    “所以要先签离婚协议,离了婚还敢来闹,哼,我怎么那么不信呢?”李清芬白了范星芒一眼,又对汪雅梅说:“这事由不得你,二十年前都错了一回,怎么,还得听你的?”
    汪雅梅低下了头。
    “两个条件。”张玉堂对范星芒说。
    “五万块还两个条件?”范星芒一脸不痛快。
    “明个早上你六点前到,雅梅带着凝凝一起去省城,离婚顺带去趟亲子鉴定中心。”张玉堂瞥着范星芒,杀人诛心地说:“我叫你死也死个明白。”
    所有事情的起因,都在于范星芒怀疑汪凝不是亲生,以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汪雅梅没落好,范星芒也同样毁了一生。
    范星芒做过亲子鉴定,但张玉堂相信他的师妹。虽不知其中哪里出了差错,他还是愿意去试一试。
    有个明白的结果,不但能还汪雅梅清白,还能给范星芒致命一击。
    “我眼瞎了一只,师哥你俩眼都好好的吧?看不到那小子长得混血儿一个样?”范星芒哼了一声。
    “滚!”李逸臣瞪了他一眼。
    范星芒没敢再说什么,扭头走了。
    汪雅梅仰面长长一口叹息。
    “都过去了雅梅。”李清芬要拉他手,汪雅梅曲身就跪。
    李清芬和倪翠萍一左一右忙扶住她,“你这是干嘛,我可受不住你这一跪!”
    “师姐您受得住!”
    过往与张玉堂所有的纠葛,全在汪雅梅这句话里。
    “不说了,都不说了。”李清芬说:“明个我和你师哥陪你去。”
    “我也去。”倪翠萍说。
    “那能够少我吗?”高大柱打着哈哈。
    “都去吧。”张玉堂笑说:“把团里的小巴开过去,办完事咱们附近景点玩儿两天,高兴高兴。”
    “师哥您圣明!”高大柱甩了个长长的戏腔。
    *
    张野汪凝下车时,正遇见范星芒从文化大院走出来。
    汪凝血灌瞳仁一样,红着眼冲了过去。张野连拉几下,没能把人拽住。
    “汪凝你站住!”张野急得大喊。
    在宾馆,张野一五一十把二十年前的恩怨情仇讲给了汪凝。尽管范星芒虐待他,侮辱他母亲,汪凝从来没对范星芒动过手。
    因为那是他生父。
    而现在汪凝这势头是要去拼命,爹再不是东西,也没有儿子打爹的道理。
    “范、星、芒——”汪凝咬牙叫道。
    范星芒看见了他,停在门口,靠着岗楼哈哈笑了,“儿子喂,给爹送钱来了?”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