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住着真的很浪费。
    可也不是每个子女，都必须和父母紧密相连的。
    譬如笛平，父母双亡，譬如傅瑞，父母远在异国，譬如孟洲洲，身亡以后父母和姐弟为了她的遗产吵的不可开交。可即便如此，他们都找到了面对遗憾的方式。
    那么他也能的。
    晚上，父母熟睡以后牧子溢下楼去了傅瑞那里。
    因为这段时间牧子溢要陪父母不能陪他，傅瑞觉得十分无聊，所以最近着迷做甜点。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一炉蛋挞刚出炉。
    漂亮的盘子里放着两只热气腾腾的蛋挞，傅瑞围着围裙一脸期待地等着牧子溢的评价。
    牧子溢咬了一小口一脸满足，想起什么，掀开围裙检查了一下傅瑞的腹肌，好险，还在。
    “色胚。”傅瑞无语地拉下衣摆。牧子溢嘿嘿一笑，咬一大口蛋挞。
    他看着傅瑞说：“你好像我妈。”
    人妻感瞬间变成人母感的傅瑞：“……想死是吗。”
    下一秒牧子溢放下蛋挞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吃蛋挞吃出了愁绪？”傅瑞向前一伸，借着牧子溢的手叼走了剩下的半个蛋挞，“很甜啊，不苦不涩。”
    牧子溢抹去他嘴角的残渍，顺手把手指伸进去暧昧搅了搅，脸上还带了坏坏的笑容。
    接收到了牧子溢的讯息，傅瑞眯起眼睛，一把箍住牧子溢：“这是——爸妈在，更刺激？”
    借着这个姿势，牧子溢顺势就搂住了傅瑞，傅瑞忽然感受到了牧子溢身上的脆弱。牧子溢像一个小婴儿一样，软软地趴在了他的肩膀上。
    “不开心？”傅瑞一下就熄火了，他吻了一下牧子溢的脸颊猜测，“和父母吵架了？”
    “你为什么总是能一下子看穿我。”牧子溢忽然笑了，他摇摇头，“没吵架啦，从来都是我单方面被虐。你说，像我父母那样的，是不是很少见？”
    其实这样的父母怎么会少见呢，他们有的信奉挫折教育，有的热衷泼孩子冷水，有的从不相信孩子能有傲人的成就，有的习惯于把冷漠的拒绝当体贴。
    “你做的不好，这算什么？你应该更努力……”、“不要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了，什么梦想瞎想，你就老老实实读书，以后找个好工作就是对得起我们了！”、“不要骄傲，拿了一次第一就自豪了？你看看隔壁……”、“这是你自己写的？你能考这么高的分？你实话实说是不是抄的？”、“不要买这些了！浪费钱！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诸如此类。
    “他们说什么了？”傅瑞问。
    “嗯……他们说，我肯定没有抑郁症，肯定是假的。”牧子溢凄然一笑，“觉得自己挺惨的，如果是别家的父母，至少也该上网查一下抑郁是什么吧。他们总是这样，从小到大都觉得我所有的情绪都是小题大做，矫揉造作，是做作，是装的。不，他们可能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其实子女也是会有情绪的。”
    傅瑞听了也跟着叹气。他看得出来，即使父母对他冷嘲热讽，尽管父母全然不理解他的生活，可牧子溢还是想信赖于父母，去追求一些细碎的亲情。傅瑞本也以为，亲情之下所有的误解都会被解释清楚，但是他忘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多风云诡谲。
    只是牧子溢乐在其中，他不方便说些什么，只能等到牧子溢自己看清楚的时候，再鼓励他。
    “牧子溢。”傅瑞捧起他的脸，“别再想了，父母不可以选择，可我们会有自己的人生。你已经知道自己要什么了，不要再困于过去，不要再走回那个牢笼。如果未来你需要一个怀抱，没有父母，可我在这里啊。”
    “嗯……”牧子溢使劲点点头，“我明白的，是我还抱有太多期待，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父母了。”
    话音刚落，室内陷入沉默。
    傅瑞看着茶几上一盘子蛋挞出神，终于忍不住出声：“我怎么觉得这话有点奇怪？”
    “噗嗤……”牧子溢都笑了，偏他还掰着手指头一本正经地解释：“呐你看，你手艺像我妈，年龄像我爸，在你身上我可以同时拥有爱情友情亲情。啊~我看人的眼光，我自己都佩服。真是一举多得。”
    傅瑞知道牧子溢在开玩笑，也不急着生气，反而一把把他扛在肩上。
    这个姿势，这个走向，牧子溢觉得不妙。
    “小沐沐，是时候孝敬你爸爸了。你是个大孩子了，要学会做一个好老公。”傅瑞拍拍牧子溢的屁股，兴高采烈地把他丢上了床。
    呼~假儿子也不错。
    而牧子溢也终于学会自己长大，不再纠结于过去，不再纠结于那些他纠正不过来的东西。
    “爸妈，我这里还有工作，可能不能马上回老家。如果家里有事的话，你们可以先回家。我在外面，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他在餐桌上，笑嘻嘻地看着二老。
    父母对视一眼，牧子溢的爸爸问道：“你的身体呢？不是都说你……”
    “没事的，网上乱说的，你看我，像是生病的人吗？”他露出大大的笑脸，是很开心的模样。
    也是他以后一直一直会有的模样。
    83 十个愿望
    新年第一天，牧子溢起得很早，兴高采烈地拉开窗帘把傅瑞生生弄醒。
    “新的一年！对我富一点吧！”牧子溢双手合十对着窗外许愿。
    傅瑞不知道这是什么套路，迷迷糊糊地问：“你的愿望为何如此肤浅？”
    “你不懂，我现在负债累累穷得很。”牧子溢脸上十分苦大仇深，他先是背上了房债，又很可能背上违约金的债，如今公司把资源匀给何枪枪，又因为牧子溢身上有合同纠纷，业务一下子少了很多，所以又面临收入骤减的困顿。
    总结来说，太穷了。
    “那你不想许愿一下我们长长久久？新年第一个愿望太庸俗，浪费了。”傅瑞揉揉眼睛，眯着眼看刺眼的阳光。
    “这个你肯定会许愿的么，我就不浪费许愿资源了。而且生日还可以许愿，过年也可以许愿，来得及。”牧子溢说的头头是道。
    他又钻进被子里亲了傅瑞一下：“新年快乐，老婆！”
    十分会哄人，逻辑又严密，傅瑞根本没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