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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家尊上就那么默默站在人群之外的角落里,面容依旧冷淡,她却觉得有些心疼。
心里不禁又开始焦躁起来,这沈灼到底什么个意思?还是她高估他了,这事不在他掌控中?
“喂,认得我不?”
百里幽信走到床边蹲下,仰头看着陆沉。
陆沉看着眼前全身红通通的人,没忍住,摸上了那头红毛,手感颇熟悉,“好一颗红毛丹……”
“……”
百里幽信拍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扭头看成悦陵,“没找错人,是他。”
成悦陵:“……”
“等等——”
夙天明眉头一跳,目光灼灼地看向陆沉,“你如何知道红毛丹的?”
这话一说,在场众人都是一惊。
对啊,中洲可是没有红毛丹的,他们也是听沈灼说的才知道。
玄玉眼前一亮,看着陆沉一脸阴笑,“合着你又是装失忆呢?嗯?陆公子?”
“你们也知道红毛丹?”
陆沉也很惊讶,“你们这里有红毛丹?”
“我们这里没有,人界也没有。”
云端迎着他的目光问,“那你又是从何而知?”
陆沉冷静了下,抬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等会,首先我要——”
他还未说完,宁飞月赵空元几人脸色又是一惊,“你也会这个动作?!”
陆沉:“……”
好吧,他明白了。
“我想我明白怎么回事了,容我猜测一下,若猜的不对,你们可以开口纠正我。”
陆沉理了理思绪,正面看着房中众人,“若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沈灼应该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也不是人界的人,他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房中所有人,无人应答,也算是默认了。
陆沉心里定了定,“若真是如此,我不可能是你们说的沈灼的转世轮回……”
“不可能。”
玄玉淡淡打断了他,目光投向他的脚踝,“你身上绑着无垠之锁,另一头在我家尊上身上。”
“你先别急着否认,听我说完。”
陆沉不慌不忙地继续说,“我为何如此确定,因为……我和沈灼来自同一个世界,而在我们那个世界,人死如灯灭,没有轮回。”
话音落地,房中死一般的静寂。
玄玉不动声色地握紧拳头,“你什么意思?”
“我本来就叫陆沉,生活在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没有修仙,也没有皇帝,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一次猝死后,醒来便成了陆家的三公子,自此成就了神童之名。”
陆沉目光平静地对上人群之外的那双眸子,“诸位神通广大,应当可以查探出我乃异世之魂,而非你们口中的沈灼转世。”
宁飞月眼中闪过慌乱,下意识看向玄玉,玄玉却看向了云端。
“两种可能,其一,沈灼在中洲转世,那便只会投胎在人界,不可能是一个异世之魂。”云端垂眸看着陆沉。
“其二呢?”宁飞月急急追问。
“其二,如他所言,沈灼所在的那个世界没有轮回,那么……”
云端看向人群外的银发半神,“人死如灯灭,唯有消散天地。”
“……”
宁飞月脸色惨白。
“还有一种可能。”
陆沉垂眸看向自己脚踝,“也可能是沈灼转世中出了差错,而我这道异世魂魄顶替了他的身——”
宁飞月突然上前捂住了他的嘴,背对着众人,双目通红,害怕地看着他,连手都在抖。
他会杀了你的,她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
百里幽信和成悦陵不动声色地站在了他身旁。
陆沉默然,拉下了她的手,看向不远处的长冥,像是平静等待着审判的结果。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长冥,心提了起来。
长冥抬手递给玄玉一个小木盒,而后转身离开了这间掩墨阁。
众人怔仲,不知他是何意。
玄玉打开那木盒,里面放着一枚印着银色云纹的褐色丹药。
“是九品云纹丹。”
云端接过那丹药看了眼,“固元培魂,凡人吃了可强身健体,延长寿元,也是凡人能吃的最顶级仙丹,不会因爆体而亡。”
夙天明等人皆惊诧不已,谁也没想到这位半神会特地去准备维持凡人寿命的丹药。
在他们看来不过是简单的昏睡,这位半神却小心翼翼地去寻了这样一枚丹药。
“吃吧。”
玄玉拿过那丹药直接塞进了陆沉的嘴,似笑非笑地看着其他人,“尊上不会认错的,因为他比你们所有人认为的都要钟爱着沈灼。”
“若你是陆沉,这话便当我没说,若你是沈灼,那你便听着。”
凤于绯低头看陆沉,“身为这天地至高无上的第一人,他已为你放弃了一切,若还不够,便最后给他一个机会,在无尽的岁月里慢慢对你好。”
玄玉瞥了她一眼,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凤于绯是站在龙骧那边的,没想到她会为自家尊上说话。
凤于绯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夙天行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跟上去,而是看向陆沉,“你对他毫无感觉?”
陆沉摇头,“没有。”
玄玉长出一口气,转身离开。
“我明白了,你好好休息。”夙天行拱了拱手离开。
其他人也纷纷离开,陆沉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喊住了白如映,“白姑娘留步。”
白如映转身看着他,“有事?”
陆沉有些无措地挪开目光,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食指,“我……还有些问题想请教,关于……中洲……”
白如映点头,转身走回来,“好。”
陆沉双目尽是欣喜,“那便麻烦了。”
宁飞月临走时看着他欣喜的模样,心中如坠了块大石。
而那边凤于绯也在离宵殿的飞檐上看到了孤身一人俯瞰虚境天的半神,一头银发如冰冷的霜雪,静谧孤寂。
她飞身踏上飞檐,随他一起看向虚境天的云雾翻滚,“为何离开?”
风声微动,拂起那一头银色长发。
“可是不敢看他?”
凤于绯弯起嘴角,看向他,“您是怕了。”
长冥不语,是,他只是怕了,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沈灼,只是怕他不认自己罢了。
只是怕沈灼后悔,不再要他罢了。
天谴时他不曾怕,灭族时他不曾怕,沈灼不要他时,他却怕了。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为何?”
长冥伸手抚上心脏的位置,目光淡淡,“会有一只手在这里不停撕扯。”
凤于绯微错愕,然后便笑了,“快了,他很快便会记起您了。”
长冥转身看着她。
凤于绯笑语嫣然,“因为您终于学会了心痛的滋味。”
长冥不懂,“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