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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
他是在早上送那旖去幼儿园后,在上班的路上出的意外。
从监控上可以看到,那大勇把车停在路边,然后去旁边的早餐摊上买了包子和豆浆,正吃着,一辆超速行驶的大卡车便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冲来,当时他身边有不少路人,在意外来临时,大人的反应往往比孩子要迅速,路人四散躲开,只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小男生被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大勇原本是可以躲开的,但他在看到小男孩后,毫不犹豫折返路线奔向他,这两秒的时间差让他错失了最佳的逃生时间,最后在大卡车撞来的瞬间,他把孩子揽住一抛,自己被卷到车轮下。
十几秒的惊心动魄,记录了一个成年男人的壮举,也记录了他生前的最后一瞬。
那大勇救了别人,却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这是上了社会新闻的司机疲劳驾驶事件,本地新闻早中晚来回播了数遍。
灵堂外来了许多前来吊唁的人,有那家赵家还有纪家的远房亲戚,还有大院的邻居,和一群穿着西装、和老城区格格不入的人。
赵春花像被抽了精神气般,一下子老了十岁,那藏在银发中的几缕黑,也一夜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坐在冰棺旁,双目无神地看着人群进进出出,那张刻薄的脸,再也没了往日的光彩。
纪兰穿着黑裙,胸前别戴白花,每来一人吊唁,便弯腰致谢。
那旖站在她身旁,怀里抱着一个熊猫娃娃,有人和她说话,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呆呆看着地面。
聂余跟在聂国兴身后,怀里捧着一束白菊。
经过那旖身边时,他看了她一眼,那旖没有反应,他收回目光,把花放到冰棺前。
跪下磕头,上三炷香,起身,在纪兰鞠躬后,手忙脚乱回礼。
身后还有人,不容他停留。
聂余又看了那旖一眼,只能跟在聂国兴身后离开。
走出灵堂前,他没忍住再次回头。
一直没有反应的那旖突然抬起了头,看着他,眼中晶润。
世界只有黑白,耳边只余哀乐。
失去了父亲的那旖,只认识聂余了。
丧事结束后,日子好像又回到从前。
大院里一如既往热闹,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似乎并没有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
每个人都在专注于自己的生活,谁家添人谁家少口,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几句茶余饭后的闲谈,实难做到感同身受。
刀子没有戳在自己身上,谁会知道疼呢?
别人流血时,他们能做的,唯有旁观罢了。
只有那家,好像被上帝按了暂停键,生活一下子停了下来。
赵春花整日蜷缩在客厅的躺椅里,每天唯一会做的事就是看着阳台外的天空,也不搭理任何人。
唯一的儿子去世,似乎也把她一并带走了。
她的生命力,对生活的希望,对未来的期望,对那心念念的孙子和那些日常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些她倾注在那大勇身上的一切一切,都随着这一场意外的来临,跟着那大勇一起走了。
刻薄老太太像是被抽干了生命的老树,似要行将就木。
这个家断掉的脊梁,只剩一个纪兰来撑。
从最初的悲痛过去,纪兰便收拾好心情,扛起了这个家的责任。
家里一下子失去了主要经济来源,她没有资格,也没有时间来沉湎难过,她最爱的丈夫给她留下了一个需要人来支撑的家,他的幼女,他的寡母,他深爱的家人现在还需要她照顾。
如今便是难过,对纪兰而言都是奢侈的。
她迅速回到工作岗位,每天早上把一天的吃食给赵春花准备好,然后抓紧时间送那旖去幼儿园,下午放学时,便劳烦楼下陈婆婆在接桑月月时顺便把那旖带回家。
赵春花如今万事不上心,每天的活动范围不是客厅便是卧室,她已经很久没有下楼,更没有开口说过话。
这天纪兰难得下早班,她去幼儿园接那旖,还没走到大院门口,就听见里面闹哄哄,一群老头老太太在梧桐树下围了一圈,有人正大喊着拉架。
她抱着那旖原想绕开,却从人群中听到了婆婆赵春花疯了一样的声音:“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胖老太太挤出人群,衣领立马被赵春花拽着拉回去,两人扭打在一起。
胖老太一张脸通红,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气的,泼辣吼道:“我说错了吗,你不是说院里好久没办白事儿,你不是想听唢呐声儿,现在你听到了。”
胖老太冲着她的老脸吼:“你家那大勇就是被你这张嘴害死的!”
赵春花愣了两秒,脸皮抖了两下,从不知道哪个记忆旮旯角回忆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她口不择言一辈子,什么话不管好坏张口就来,难道,难道报应最终落在了她自己身上?
趁她愣神,胖老太挣脱开她的桎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