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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在漆黑一片的客厅里,借此逃避这个曾经两个人的空间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事实。
    但他这次没有之前坐得那么久,或许是因为手术将近,他心里十分期待,连痛苦都相对减少了不少。
    晏丞动了动僵硬的肩膀,撑着沙发站起来,摸黑去把客厅的灯打开了。
    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刺了一下,晏丞下意识地举起手挡了一下眼睛,等眼睛适应过来后才想将手放下,视线却被掌心里的红点吸引了注意力。
    他的手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多了一颗红痣,鲜红得仿若鲜血,在灯光下发亮。
    晏丞紧紧地盯着自己手心的红点看,他想起来,这是签合约时伸手去抓滚落的红色记号笔,被笔头戳上去的印迹。
    他总觉得他在哪里看过相似的印迹。
    在很久之前,在另一个人身上,他也曾经看到过相同颜色和大小的印迹。
    晏丞迷茫间意识到自己好像即将抓住一根最重要的线索,这根线索一旦抓住了,他一直以来的认知和想法或许就会被颠覆,他也许会万劫不复,也许会获得新生。
    但他费尽力气回想,脑海里却仍旧是一片空白。
    他还缺最重要的一块碎片,只要找到那块碎片,所有的疑惑都会迎刃而解。
    这时,晏丞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是进来了邮件的提示。
    晏丞的私人邮箱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时候发过来的大概率是手术注意事项。
    他没空再去和掌心上的红点纠缠,三步并两步走回客厅拿起手机,将邮件来来回回仔细地读了好几遍。
    毕竟是没有多少实例的手术,再加上晏丞的身份摆在这里,医院上下都十分紧张,生怕手术出什么意外,院长整理的注意事项十分详尽,从术前到术后列了数百条,后面还接着写了许多可能会出现的不良反应。
    在晏丞后来几次和医院商量手术相关事情的时候,院长已经跟晏丞说过不下百次的不良反应的可怕,甚至还试图恐吓晏丞,让他死了这个做手术的心,直接对他说:“说不定你会直接死在手术台上。”
    但晏丞不止没有被吓到,反倒还奇异地对着院长扬起了一个笑,回答道:“死了就死了吧,记得把我们的腺体埋在一起。”
    院长看出来晏丞是铁了心地要做手术了。
    在外界都以为晏丞冷面冷心,完全没有把池希烨放在眼里,对他的死亡无动于衷时,院长却把晏丞做的事情都看在眼里,他知道晏丞在期待手术成功的同时,也在期待手术失败——以死亡为终结的失败。
    院长对池希烨的事情略有耳闻,池希烨的腺体还在他这里保管着,他看得出来这个腺体是完整地被挖出来的。即使是从医数十年,见过的鲜血和死亡不计其数的他,也还是忍不住心底微微一寒,无法去想象池希烨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又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院长叹了口气,他年纪大了,却还是看不懂这对有情人为什么会走到生死不相见的地步,却也终于不再劝晏丞了。
    晏丞将不良反应那一段描述直接跳过,只去看为了手术顺利进行而列下的注意事项,将它们一一记下后已经到了深夜。
    事情的顺利推进让晏丞感到些许久违的愉悦,连池希烨都突然出现,下巴枕在晏丞的大腿上,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扬,直直地看着晏丞道:“先生,你今天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晏丞将手机反扣在桌面,声音一瞬间变得柔软,连冷硬的脸部线条也柔和起来:“嗯,我们马上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小池开心吗?”
    池希烨歪了歪头,好像不太理解:“但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吗?”
    以前池希烨也经常对着晏丞歪头。
    最开始晏丞对池希烨确实是有求必应,但池希烨的小毛病太多了,不爱喝水、起床就爱吃辣的咸的重口味的东西、喜欢吃乱七八糟的外卖和零食、经常熬夜玩手机等等
    到后来有一天,晏丞因为公司有事情要晚回家,池希烨就自己点了一堆麻辣炸串、小龙虾,还喝了一大瓶冰镇可乐。
    等晏丞回家的时候,只看见了胃痛到在沙发上缩成一团,脸色发白,满头冷汗的池希烨。
    晏丞那一次被吓得半死,把医生喊来又送走后在池希烨床边守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就开始给池希烨纠正这些娇纵的坏毛病。
    但池希烨聪明得很,早就看穿了晏丞吃哪一套,嘴痒的时候就跑到晏丞面前歪头,恶意装可爱撒娇,想要得到一点特别优待,让晏丞放他一马。
    每到这个时候,晏丞都会忍不住摸一摸池希烨的头,或者掐一下他的脸,再给他一点小甜头。
    两个人彼此心知肚明,却还是你来我往,跟玩游戏一样。
    但现在池希烨歪头时,晏丞却没有像以前那样伸手——他知道他摸不到的,因为这个池希烨是不存在的。
    晏丞比谁都清楚事实,却又试图装作糊涂,对着池希烨笑了笑:“嗯,现在也在一起,以后也在一起。”
    池希烨也跟着笑,眼睛轻轻眯起,撒娇一样轻声道:“先生不能骗我哦,要一直在一起。”
    晏丞心里一紧,忽然想起他曾经答应过池希烨不会松开手,最后却又用最残忍的方式食言,池希烨那双写着乞求和绝望的眼睛还留在他的心里,晏丞的心脏顿时跟被针扎一样,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这样的痛不算剧烈,却那么绵长,好像永远都不会消失。
    “好……”晏丞站起身来,甚至不敢去看池希烨的眼睛,跟逃避一样往楼上走:“小池,我不会再骗你了。”
    “先生?”池希烨在他身后问:“那你现在要去哪里?你要走了吗?”
    “我……我不走。”晏丞脚步停了停,继续往上,“我只是去洗个脸,好吗?我不会走的。”
    晏丞脚步匆忙地走进浴室,打开洗漱台的水龙头,将冷水开到最大,良久后才发出的叹息被掩盖在水声之下。
    因为休息不足,晏丞的太阳穴隐隐刺痛,他将双手伸到水龙头下方,试图用寒冷刺激自己,手掌一翻,他又看见了掌心的那颗红色的,像痣一样的印迹。
    晏丞皱了皱眉,用大拇指去用力擦拭,又打了泡沫用力去洗,但掌心被搓得通红发烫,那个印迹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