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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晟将案卷展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案卷讲的是一桩邻居间因口角纠纷而起的伤人事件,原告叫吴韬,被告叫张余,就是很普通、很无聊、很没有必要的一桩案件,最后被告张余被判打了十大板,赔偿吴韬的医药费一百九十钱。
赵晟不明白韩霁为什么让他看这种价值一百九十钱,等同鸡毛蒜皮的市井小案件。
看完后问他:
“什么意思?”
韩霁但笑不语,又递给赵晟另一个卷宗。
赵晟再看过,这桩案情也是邻里纠纷,原告告被告侵占他家田地中的一道沟渠,最终原告获胜,被告被打十大板,赔偿原告三百钱。
原告叫王四,被告叫张余。
赵晟将这份卷宗和先前看的那份卷宗做了个对比,发现原告不同,但被告的名字相同。
也就是说这两个案件告的都是一个叫做张余的人。
赵晟将卷宗合上,说道:
“唉,你发现了什么直说吧。”
韩霁将他先前摘出来的四五个案卷同时翻开在桌面上让赵晟看,从旁说道:
“这几份案卷很有意思,原告各不相同,但是被告全都是这个叫做张余的人。”
赵晟说:“那说明,这个张余是个不睦邻里的坏蛋?”
韩霁摇头:“殿下再看这些人告状的时间。”
赵晟看向韩霁手指的指向,韩霁说:
“这些五桩案子的告发时间前后相距不过三十二天。”
赵晟看过确实如此,不禁感慨:
“该说这张余人品差,还是说他够倒霉呢?”
短短三十二天里面,他居然惹上了五桩官司,桩桩都是被告,桩桩都是输了被打赔钱的结果。
韩霁说:
“非要说的话,那他肯定是倒霉啊。三十几天被告了五次,除了倒霉之外,难道不更像是有谁在背后阴他?”
赵晟点头:“确实如此。这么密集的被告状打官司,确实不太正常。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咱们无凭无据,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能帮他翻案不成?”
要是什么惊天大案,赵晟的兴致还高一些,可这种邻里纠纷,就算费心劳力的帮他翻了又能怎么样呢?
赵晟心里在想,韩霁最近是不是太闲了,都开始关注这种案子,看了一眼六七个一人高的架子上,摆放的全是这种落灰的案卷,案卷级别都是普通民事,韩霁不会打算把这么多案卷全都翻看一遍吧?
要不要给他也安排点审讯之事,省得他无聊。
韩霁并不知道赵晟此刻的心里活动,又把另一本册子翻开,指给他看:
“我不是要替这个张余翻案,之所以发现他惹了这么多官司,是因为我翻看了这本‘未立案记录册’。殿下瞧瞧,在张余被邻里集中告发前,他来开封府告过谁?”
赵晟接过册子看了一眼,找到了张余的名字,看到后面的登记栏目中写着:张余状告褚三宝骚扰他妻杨氏。
“褚三宝……”赵晟知道这个名字:“褚家的?”
淑妃的娘家,褚家。
赵晟这时才来了点兴趣,明白韩霁之所以看这些,绝对不会是因为他无聊。
“这个张余在被连番状告之前一个月,曾经到开封府状告褚三宝骚扰霸占他的妻子,但这案子因为他无法提供证据,而不予立案。一个月之后,张余的四方邻里,就开始对他轰炸般告状,告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韩霁再将这些鸡毛蒜皮的卷宗翻开让赵晟看,边看边说:
“好比这个张余打伤吴韬一事,起因是吴韬与他发生口角,而口角的内容是吴韬骂了张余的妻子是淫|娃|荡|妇,张余怒不可遏,当街打人被扭送官府。官府不追缘由,只判了张余打人的事实。”
“再说这个沟渠侵占,这条沟渠原本是乡里筹资挖建,后来被原告家买了改道,但是从他家这条沟渠引水的人家不是只有张余一家,可原告却只告了张余,并成功了。”
“剩下几件也差不多是这意思,张余看起来是罪行满满,但实际并未做出什么重大的违法事宜。不过五场官司下来,他接连被打了五十大板。”
赵晟叹息:
“寻常人挨石板子也要休养个几个月才能好,他这一伤未愈,一伤又起,五十大板虽然是分批打的,却也足够要他半条命。”
韩霁说:
“要他半条命事小,让他状告无门,屡遭诬陷,遭受不公,尊严尽失的绝望才是最毒的。而府衙审案之人看似公正,实则玩弄权利,为强豪开道,助纣为虐。”
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勾结官府对付一个无权无势的老百姓简直易如反掌,用律法压得老百姓抬不起头,喘不过气,让他体验暗无天日,世道不公,永无出头之日,就因为这个老百姓曾经奋起反抗,到官府告过他!
“殿下。开封府对普通老百姓而言,是青天浩辰的父母官,若是让人作为巴结权贵的工具,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