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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样睡的。
    柏修文伸出手臂,穿过高桐的后腰,一手把着他的腰腹,一手把过他的双腿,将他轻轻地抱了过来。
    高桐身上有股不太好的味道。
    柏修文垂眸看着他,那只放在他腰腹上的手可以直接触碰到他的肋骨,他似乎更瘦了。他忽地想起高中每每用餐时高桐喜欢排队的窗口,他只吃五六块钱的拼盘菜,从不到卖其他特色餐品的窗口去。他总会把饭菜吃的干干净净,最后收拾干净扔到垃圾箱里。
    高桐的饭量不小,却一直胖不起来。
    他这样思索着,指腹无意间在高桐侧腰打着圈儿转,却不想高桐在这里睡觉一直不大安稳,即便他力道很轻,也在此刻慢慢转醒过来。
    高桐半睁着眼睛,不知此刻是入梦还是如何,见眼前人时话都说不大利索,“主……人…”
    他许久没开口讲话,有些结巴也是正常的。
    柏修文摸了摸他的头,应了句‘嗯’。
    高桐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主人……”
    柏修文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他重复了一遍,看着高桐眼眶盈出来的泪珠,霎时手掌开始发烫,血液也发烫、身体里各个脏器都好似煮沸一般,每一个细胞都啸动起来。
    柏修文擦过他眼角泪水,轻柔地捧起高桐的脸。
    ——他没有赌错。他成功了。
    高桐有些迷茫地望着他。
    脸被对方的手捧在掌心里时,高桐忽然想起似乎很小的时候,家里养过一只狗。
    不知是从哪家抱来的狗崽子,很常见的土狗,一身毛色黄白相间,索性就叫了大黄。
    记忆里是个溽热的夏天,日头高悬,时不时会有满载着货物的卡车压过去,引得地面上尘土飞扬。大黄被拴在院子里,被晒得蔫儿巴巴的,耷拉着个耳朵伏在棚子下。高桐在家照看妹妹,闲下来的时候就用手捧着水去喂它。
    大黄性格应当是很温顺的,看见他过来了就兴奋地伸舌摇尾地打转,拿粗糙温热的舌头去舔他手中的水,舔他的掌心。高桐被弄得痒了,就一边咯咯笑一边摸他的背上光顺的毛,用脸颊去贴他。他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大黄每天都在想什么?它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们会心意相通吗?
    同柏修文相处的时候,他通常能回忆起许多事情。因为时间总仿佛被压缩在某个节点里,所有光影的瞬间都被放大,变得漫长。
    后来遇上百年一见的大洪水,村里被淹得房檐儿都望不见,那时候人都顾不上,谁还能顾得上一只狗呢。
    十来年过去了,如果不是今天,他甚至都不会记起年少时养过一只狗。
    那么我也是一条狗吗?
    是……吗?
    高桐迟钝地笑起来,用脸颊去蹭对方那宽大干燥的手掌。
    第127章
    柏修文并未言语,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看他神情乖顺,姿势依偎,心中竟觉找不出词来描述他现下的感觉。
    怎么形容。
    他心中笑笑,高桐怎会有这样的魔力。说是让他神魂颠倒未免太夸张,但这人无论哪种模样,都能不偏不倚地狙击中他内心深处最隐蔽的渴望。
    高桐像是药。靶向疗法的药。经过一场浩大的人体旅行,游梭过无尽的红血球体细胞,带着命定的分子药物,前来拯救……不,是熄灭他。
    把自己形容成病毒也没什么不好。柏修文一哂,只怪这药物剂量不足,又或者是他本体破坏性太大,药失效了。但仅仅失效还不够,他要把它同化,将纯良治愈的药搞坏,感染他、让他衰败糜烂,最终吞噬一体。
    这比喻很令人愉快。他收回思路,笑道:“渴了么?”
    高桐巴巴地点头,柏修文便拿起可乐,轻拍他的脸,要他张嘴。高桐听话地仰着脖子张开嘴,头顶上的白炽光贪婪地粘照着他,冷光映进那双棕色的眼珠里,他眼里呈现出好几种色彩。
    柏修文一边给他喂,另一只手指游移,抚过他的颈动脉,揉按他的喉结。
    他力道不轻不重,可高桐正喝东西,哪受得住这样压着,不禁去推他,可惜动作软绵绵的,根本毫无效用。没多久他就一边呛咳着一边往后躲。
    “……不要了…”无法吞咽的可乐从嘴角滑下去,汽水弄得下巴和脖子都粘腻腻的。
    最后还是柏修文良心发现收了手,高桐终得休息,在他怀里却仍止不住咳嗽,背都震得一颤一颤的。柏修文发现他又咳出好些眼泪,淌在脸上和之前的泪痕重叠,脸庞都显得脏兮兮的。可他依旧那么漂亮。
    高桐终于平复了呼吸,他的手轻轻攥着柏修文的衣服下摆,又很笨拙地扭动起来,想更深地埋进对方的怀里。柏修文却转而将他那只手反握住,低声叫了句‘桐桐’。
    高桐抬眸,视线却又黏在对方衬衫的领口上了,他一直觉得主人穿白衬衫那副挺拔清俊的模样太帅了,比这些年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好看。
    柏修文看他神情,不由笑了:“在看什么?”
    高桐慢吞吞地张口,很费劲似的挤出两个字,衣服。
    “好看吗?”
    平常的柏修文不会这样讲话。然而许是今夜心情不错,他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也有闲心来逗逗高桐。
    “嗯。”高桐脸腾地一下子热了,他又往豆。丁,酱,.推.文柏修文怀里凑,闻到了很熟悉的冷冽味道,还夹杂着……
    是酒的味道吗?
    并不冲,却很撩人,浅浅闻一下都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他又深呼吸,然而这口气还没喘完就整个人腾空起来,他被放在了道具台上,台面上凹凸不平的纹理弄得他屁股有点疼。
    灯光追随过来,连带着对方的一侧脸上都镀了冷光,他心跳愈来愈烈,忍不住咽下口水。
    却听对方喟叹一声,随后说了句不明不白的话。
    “迟了这么多年。”
    柏修文的手牢牢把着高桐腰间,那上面只有薄薄一层软肉,他的手像囚牢,又逐渐向上覆盖高桐的身体两侧。
    他一直专注地盯着高桐。
    又换句话说,他从未将目光从高桐身上移开过。
    ——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无论是远隔重洋的物理距离,还是简单的目之所及。这些年来,从未离开。
    柏修文逐渐收紧了手,高桐没坐稳,几乎是扑到了他怀里,而他像是要把人按进身体里一般将他抱紧。高桐身上依旧不大好闻,整个人都散着酸馊的味道。柏修文心底却在想编撰创世神话的人是何样天才,能够这样解释人间情事。
    神创造天地和万物,在第六日造人。他赋予人灵魂,却抽条其肋骨,肉/体不完整,灵魂也支离破碎。这是亚当夏娃的伊甸传说。
    是否一个人终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