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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山谷里的凉风飒飒,郁承期觉得顾怀曲会来送他,所以就在这里多等一会。
    他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的确等到了顾怀曲的人影。
    但顾怀曲似乎只是路过,见到他立在这里,竟有些面露不解,诧异开口道:“你怎么还没走?”
    郁承期:“……”
    “师尊不送送我吗?”郁承期面露不悦,又观察了一下他,“你这是要去哪?”
    顾怀曲理所当然地答道:“去看看韩城。他今日要解决敬山君,与之前的恩怨做个了断,我怕他情绪不稳,所以打算跟去牢房看看。”
    郁承期眉角一挑,面色顿时变得极为不虞。
    凭什么韩城审犯人比他出门和人打仗更重要?!
    偏偏顾怀曲不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看了眼天色,嘱托道:“时辰差不多了,你早些去吧,别耽搁。”
    说完就转身走了。
    语气好像一个催促徒弟快点去抓鱼的冷酷师尊。
    “……”郁承期深吸了口气。
    行。
    他记下了,回来再算这笔账。
    ……
    这些日有仙界与魔界的兵将身先士卒,朝着鬼界深处进发,郁承期等人的路途变得无比顺畅。
    该破的防阵破了,该给的下马威也下足了,鬼界人心惶惶,仙魔两界的大修直到今日才全部出动,重头戏这才刚刚开始。
    这一战意义非凡。
    冤有头债有主,当年吟风经棠留下的祸根,和鬼界挑拨的恩怨,都要在这一战中做个了断,算是给世人一个交代。
    等到这战打完了,仙魔之间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冰雪消融。
    山巅之上,寒风肃肃。
    仙魔两界的大修各自出动,对上鬼界的大修与传闻中的十二鬼将,山巅上百草荒芜,各式咒法错综缭乱,不断传来轰隆隆炸响。
    乱石崩飞,血色四溅。
    远远看去天地都随之变了色。
    大修之间的对决导致山摇地动,方圆百里内,没有任何低阶修士敢靠近。
    郁承期绕过了那些大修和鬼将。
    他在一片混战当中,精准找到了鬼主的身影,长剑一刺,灵流掀起厉风,“铮”地一声截住了鬼主的法器。
    懒洋洋地讽刺道:“你的对手在这呢。”
    鬼主面目狞狠,一见到他,眉目瞬间闪过极大的恨意,扭曲地笑了声,接招与他缠打起来。
    灵流瞬间激缠。
    两人疾快地从一片刀光剑影中脱身而出,从眼花缭乱的战场中渐渐转向了人烟稀少的山道。
    随着灵流愈渐浓烈,两股战意激缠,致使四周的土石崩飞,山峦塌毁,不断传来剧烈的震响!
    纵使鬼主的修为已臻至化境,但鬼界道法相比驰名六界的仙魔道法,终究还是棋差一招。
    仙界道法飒拓,魔界刁钻怪僻,而鬼界相较而言,若是没有地形或预知的优势,单论一对一的功法,在仙魔两界面前是完全不够看的。毕竟他们一直以幻术和控梦而闻名,时至今日,鬼界始终被打得措手不及,哪来得及准备呢?
    四周的地形越来越偏僻,人影越来越稀少。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已经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
    眼看着自己逐渐败入弱势,鬼主并不傻。
    ——他意识到郁承期是故意在将他逼入险境,想置他于死地!
    他无端讥讽地笑了声,竟有种猖狂。
    郁承期抬手朝他炸起数道阵法,掀起阵阵狂厉的风,眉眼阴狠,浑不在意地沉声讽嗤:“你倒是还笑得出,是怕自己死得太痛快?”
    鬼主吃力地躲闪开,满脸堆积的褶皱将他衬得更加癫狂恣意,哈哈大笑,笑声令人极为不适:“死或不死,本座早就无所谓了……”
    “当年吟风和经棠死得不明不白,仙魔两界在本座的挑拨下又对立了那么多年,积攒了那么多仇恨……因为本座,鬼界这三十多年来得以喘息,脱胎换骨,已经从你们两界身上得到了那么多东西,本座早就心满意足了!如今就算死了,又如何?”
    郁承期冷冷眯眸盯着他。
    鬼主神态安然自得,仿佛已然圆满,早就变得无所惧怕,凉飕飕地笑着对他挑衅:“傻小子,你可真是天真啊……三十年前,仙魔两界仇恨的源头虽假,可这三十年来的血海深仇却是真的!”
    “你尽管杀了我报仇罢,看看本座死了,这些仇恨会不会跟着一起烟消云散?”
    “你终究已经挽救不了了,哈哈哈哈……”
    “那又如何呢?”
    郁承期漫不经心,讽刺地嘲他。
    “就算这些仇恨无休无止,跟本尊要杀你有什么关系?”
    郁承期笑了下,剑动狂澜时,凛冽剑光掠过他的眼,竟令鬼主看出几分面目可憎的轻蔑讥嘲:“本尊想杀你就杀你,谈什么前仇旧怨……都是公报私仇罢啦。”
    利剑飞掠,瞬息炸碎层层岩石。
    在他蛮横的攻击下,鬼主狼狈地翻了个滚,沾了满身泥土。
    他面色重重扭曲了下:“你……”
    郁承期掠至一处峰峦的顶端,金纹黑袍猎猎翻飞,在天光下泛着流波肆意的金流,懒洋洋瞥着横在手中的。
    他看起来分明笑着,眸底却浸满寒意与鄙薄,眯眸继续道:“鬼主真是大公无私,为鬼界谋算了这么多,竟也没想过安度个晚年,这么死在本尊的剑下都无所谓?”
    郁承期戏嘲又怜悯地笑他,歪了歪头,嗤道:“……可惜啦,本尊不像你。本尊自私得很,真不知你劳苦半生,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究竟有什么可满意的?”
    “蠢极了。”
    他薄唇一张一合,吐出的几个字无比讽刺。
    鬼主骤然脸色难看,因怒意致使那张脸看起来极为丑陋。
    他缓缓站起身。
    眼珠紧盯着郁承期,忽然又扯出一丝冷笑,故作思忖道:“……私仇?不错,从你的角度而言,我们的确有私仇。”
    “没办法,这些虽然都是前人的恩怨,但如今你们若想凭借这个来和解……呵呵。”
    鬼主唇角有血滑下来,刻意轻松地勾着,眼神却带着怨鄙,看起来有些扭曲。
    “当年是我鬼界挑拨离间,但你们的又手段高明到哪去?嗤……这次是你们打着报仇的名义,以多欺少在先,就算赢了,也绝不算我鬼界输你!”
    “何况,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胜得了鬼界?”
    他忽而勾出个阴森森地笑。
    幽暗的眸子泛着险恶的光泽,姿态犹如一个胜利者,缓缓直起了身。
    “你说,假如因为这场大战,仙魔两界的人损失惨重……仙界,还会继续信你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郁承期倏忽察觉到不对。
    一道陌生气息毫无预兆,忽而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