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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吧。”
……
四季轮回更替,转眼到了第三个年头。
魔城正值冬季,大雪纷飞。
顾怀曲魂魄复生的这一日,来得十分突然。
正值早朝,满殿魔族重臣垂首肃立在殿中,阵阵朝议声回荡如古钟。殿外,忽然有女婢闯入大殿,一抹格格不入的淡色裙摆急急慌慌跑进来,直接扑通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朝着那遥遥坐在玉阶宝座上的男人高喊:
“尊上!!贺左使……贺左使说大阵要成了!事情紧急,请您立刻就过去!!”
此言一出,周围立时掀起一阵低声喧哗。
魔宫众人皆知那座大阵的存在,却没人能猜到它究竟用来做什么。郁承期闻言,骤然起了身,快步朝着偏僻大殿赶过去。
他步履匆匆。
推开殿门的一刻,果然看见殿内的阵光与符纹全都变了!
聚魂鼎浮于半空,异样的震颤旋转,红光从中盛放漫透,仿佛有什么蓄势待发,正要从中破茧而出!
阵风强劲呼啸,贺轻侯正站在中心,以法力勉强压制着。
他一身重紫绡衣被风刮得猎猎作响,额角有汗水滑下来,焦急地回头朝郁承期喊道:
“尊上!!顾仙长的魂魄就快凝成了!!成败就在此一举,快去找个载体!快!!”
郁承期心脏蓦地一窒。
心底好似有熔岩翻涌,快要破土涌出。
他喉结滚动,盯着聚魂鼎的眼眸略微一动,立刻转身,黑袍如浓墨拂涌而起,心急如焚地迈出大殿。
载体,载体……
顾怀曲的肉身已经烧成了灰烬,没了原本的身体!
他一时竟想不出。
他该用谁……来做顾怀曲的载体?
第70章 毛茸茸师尊!
他觉得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皮囊配承载顾怀曲的魂,假如要做出选择,他希望顾怀曲仍然是本来的样子,就像当年宁可选择猫身,也不愿借用别人皮囊的自己一样……
郁承期承认,他是有私心的。
可又不敢确定。
顾怀曲那么矜贵端庄的一个人,会愿意……如此吗?
事态迫在眉睫,他没有太多顾虑的时间。
当他抱着一只雪白色的东西闯入殿门时,贺轻候整个人都震惊住了,盯了良久,眼角开始轻微抽搐。
贺轻候到底没敢多说什么。
转而开始用灵力为顾怀曲凝魂。
四个时辰后,大殿内运转了整整三年之久的阵法,终于消失了。
……
三年前郁承期准备的那座寝殿一直都在。
有地龙,冬日很暖,还带一间小厨房,很清静。
是特意为顾怀曲备着的。
那时他本来是想将顾怀曲抢回魔宫,所以才备了这么一间寝殿,没想到时隔三年,竟还能派上用场。
曾经的郁承期同样经历过死而复生,因此很明白现在的顾怀曲需要什么。
那时他刚刚将魂魄移入猫身,是最虚弱的,也是最难堪的时候,他的神魂与身体无法契合,强大的灵脉更无法与弱小的身体相适应。他想开口说话,张口却只有孱弱又丢人的猫叫。
那个时候,他身边只有一个半生不熟的贺轻侯,没有任何人能懂他。
他灵力匮乏,每日在剧烈地折磨下,极度疲倦又畏寒。
在最初那半年中,他甚至每日只有两个时辰是睁着眼睛的,其余的时候,都是在昏聩与恍惚中度过。
因此,郁承期命人将这座寝殿的地龙烧了起来,门窗紧紧闭合,殿内的温度慢慢上升,变得极其暖和,为了让环境更舒服些,他还让人点了气味浅淡的熏香,将床榻铺得厚厚的。
郁承期屏退了所有人。
将正是脆弱时候的顾怀曲,暗中转移到了这里。
整整三年了。
他曾无数次的想象过这一日。
再次见到活生生的顾怀曲,他本来有满腹的话想要说。
但……
现实和想象总是有些差距。
郁承期沉默了一会。
四周寂静无人。
他看着床榻上那只绵软白净,又毛茸茸的东西,心绪剧烈涌动,有些怪怪的,满腔肺腑之言梗在了喉咙里,说不出口。
他动了动唇,欲言又止地看着半晌,最后还是咽了下去。没禁住诱.惑,伸出指尖,在那颗圆圆的毛脑袋上小心翼翼地戳出一个小坑,低低叫了声:“师尊……?”
“……”
说来惭愧。
他的师尊,堂堂让清仙尊,仙界之主。
此时已经被他变成了一只浑身雪白的、漂亮的……猫。
虽然他本意不想这么做。
但哪怕顾怀曲醒来以后打死他,他也不愿看见顾怀曲用着陌生的皮囊,就此生活下去。
郁承期自欺欺人地想,他这也是为了顾怀曲好。
此时,猫崽顾怀曲还没醒,并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
郁承期面对着浑身雪白的师尊,有些无从下手,迟疑片刻,知道顾怀曲现在必定身体不适。神魂与猫躯不会这么快磨合,于是他自作主张,握住对方又软又小的猫爪,灌注灵力给他。
约莫半个时辰后。
那蜷成一团的猫崽动了动,迷迷蒙蒙,张开了眼。
仿佛混沌初醒,天生湖蓝色的猫瞳里带着薄薄一层水雾,懵懂良久,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事物。
顾怀曲带着死前的记忆。
再度睁眼看到一切,简直恍如隔世一般。
他恍惚以为自己已经成了鬼魂。
可等到一转眸,他竟不设防地看到了郁承期那张格外俊美熟悉的脸,眼眸微微睁大,登时有些惊愕。
“——咪呜!!”
一声细弱的猫叫猝不及防!
郁承期:“……”
顾怀曲:“……”
两个人同时顿住。
顾怀曲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
垂下眸,看到了自己毛茸茸的胸口和猫爪……不做声了。
空气倏忽静默。
郁承期略有一丝心虚,又觉得怪好笑的。
他不难猜到顾怀曲现在的心情,甚至感觉到,顾怀曲的那只猫爪已经因为怒意不自觉地伸出了爪子。
所以他默默松开了手。
“……师尊,对不起。”
“弟子不想你死,所以只能用这种办法……我想让你活过来。”郁承期抬起眼,漆黑的眼眸定定看着他,眸里已经没了从前的恶意与戏谑,只有沉沉的、看不透的深意,很认真地问,“师尊怪我吗?”
“……”
顾怀曲内心五味杂陈,极是复杂。
他不知说什么,也没有力气回应,如今他毫无灵力,连动一动都觉得疼痛又疲惫,不管怎么作想,好像也只能坦然接受。
郁承期看不出他的表情,没法判断他的想法。
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