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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撒泡尿照照,你是个什么东西?!”
    岂料一语中的。
    那男人确实不是个东西——
    游手好闲,人情寡淡,薄情自私。
    薄唇淡淡笑起来,仙姿分外清冷。
    闻言也浑不在意“君上如此脾气,又算是什么东西?安分守己,来替本座更衣罢。”
    要知道假若神明一怒,侍神界定将血流千里。
    但这位好脾气的神明不曾责怪,只会时常望着方越吟淡淡低笑,眸中有少见的深情。
    他大约很喜欢这位凶恶狠厉的美人国君。
    直到某一日。
    神明忽然歪着头,轻轻笑出声。
    “在我的记忆里,有个人跟你很像。他无权无势,穷困潦倒,相貌却比你要美。”
    “你也许不知道吧……”
    “其实你讨厌我的样子,特别像他。”
    不久之后,有人又后悔了。
    神明步步上前,攥着方美人的衣襟,顺势将人按倒在榻上,有意撩拨地低问
    “想来试试渎神吗?”
    “……不想?那渎你先生呢?”
    侠骨柔肠皆是病世人当断
    第13章 是不是本尊走后就没人陪过你啦
    天色已暗,弯月高悬,飞檐楼瓦洒下了一层浅银,街上大大小小的店铺灯火通明,人群往来熙熙攘攘。
    郁承期从酒楼离开,慢悠悠地走到街角,转了个弯,拐进一座小有名气的茶楼。
    二楼的包厢内,已经有人在等他了——
    那男人模样极为骚气。
    一身紫金绡衣,面施粉黛,眉眼狭长,眼尾细细勾勒了妆,晕染着不浓不淡的紫,朱唇点绛,就连指甲也涂了与妆容相搭配的紫红。
    见着有人进来,那人习惯性的举起手中的扇子。
    掩面半遮,挑起一双狐眼看过来。
    虽然那张脸娘里娘气的,但他身上真正的“骚气”并不在于此,而是与之极度不符的身材。
    秦楼楚馆里的小倌郁承期也不是没见过,弱柳扶风、描眉画眼的那种,看多了也觉得没什么的。但像眼前这个男人却不一样,身形挺拔,肩臂坚实,分明从背影一看就是个高大成熟的男人,配上这张精心描摹的脸,不得不说相当奇特。
    哪怕已经看了整整三年,郁承期还是不太想直视他。
    “尊上的灵力恢复不少,已经足够重入山海极巅了,恭喜恭喜呀。”
    那男人开了口,没有半句寒暄,与他已经相当熟稔了,眯缝着一双狐眼,不笑时也是微弯的。
    因为妆容骚艳的原因,颇带几分媚意,嗓音也和身材一样,称不上粗犷,却也十分硬朗,和脸搭配在一起,寻常人见了都得色变三分。
    好在郁承期习惯了,他拉过椅子,漫不经心地坐下,道“你知道得倒是很快。”
    男人闻言眉角微扬,摇着手里皎洁如雪似的折扇,指尖轻撩了下耳边的碎发,有几分得意,“那是自然。时刻注意尊上的情况,乃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
    郁承期眉尾微挑,没说什么。
    男人名叫贺轻侯,与郁承期同属魔族。
    他在魔界中身居高位,乃是赫赫有名的中流砥柱。除了肉眼可见的品味极差以外,倒也没有其他的特殊嗜好。
    当年那场魔兽动乱之所以能进行得那么顺利,当中便多亏了他的协助。
    郁承期就是在他的帮助下假死,成功的掩人耳目,随后被接回了魔界帝宫,作为世上最纯正的帝尊血脉,被恭恭敬敬的养了起来。
    在他最虚弱的三年里,都是这个不男不女的妖人跟在他身侧,尽力护他周全。
    若是没有这个人,他经历的波折可能比现在还要多得多。
    不过郁承期也清楚。
    贺轻侯并非是出于什么信念忠诚,而是身为前任帝尊部下的后代,不得不这么做。就像体内流淌着帝尊血液的自己一样,命运并非自己可选,而是与生俱来的。
    “尊上将手伸出来,属下给您把把脉罢。”
    贺轻侯说话时会故意拿捏着嗓音,常年如此,已经改不过来了,就像唱腔练久了的戏子,可声音又不像人家那样水润润的。
    郁承期将一只手递了过去。
    郁承期当了三年的猫,期间没做过几天人。甚至像现在这样与贺轻侯面对面的平视,也是很少才有的情况,导致贺轻侯现在看他的眼神还略带新奇。
    贺轻侯将色泽艳丽的手指搭在他腕上,一手仍执扇掩面,眼眸上下乱瞟,不知是在把脉还是在把人。
    半真半假的开起玩笑“啧啧……”
    “朝夕共处三年,尊上身形不稳,属下总是忘了您这么俊俏,真是可惜了呀~哪怕偶尔变回来,让属下瞧一瞧这张英俊的脸,也不至于叫属下惋惜至此啊。”
    “……”
    贺轻侯叹了声,遮着下颚,指尖在他手腕上摩挲轻滑,像摸着什么宝贝似的。
    他口中和手上的敬畏简直是两回事,继续道“属下身旁如今少了您,觉也睡不安稳了,夜里总想着起身给您盛碗食,倒杯水,再仔细一想,才记起来您已经走了。
    “唉……就跟剜了心似的,走到哪儿都觉得空空荡荡,浑身不自在,恨不能再抱只一模一样的猫崽来,搁在身边养着呢。”
    “……”
    “属下这也是年纪大啦,独守空闺多年,怪是寂寞的。”
    贺轻侯眼眸轻瞥着他,指尖冰冰凉凉像是蛇,神态又像极了聊斋里的艳狐,挑逗戏弄,还带着那么几分娇羞。
    也不知该怎么形容。
    总之旁人瞧去都要觉得脊背发凉。
    但郁承期心胸跟别人长得不一样,大概也是物以类聚的关系,真的习惯成自然,觉得这种妖艳贱货的调调也没什么。
    他没觉得嫌厌,也没觉得恶寒,最多是觉得贺轻侯这番话过于越矩。
    他垂眸看着那手指,讽笑着警告道“哪来那么多废话,想本尊拔了你的舌头?”
    贺轻侯赶忙收了手,装作遗憾“瞧您这话,真是伤了属下的心……”
    “尊上脉象不错,身体健壮得很,灵力也属实恢复了不少。”
    “山海极巅果然是宝地啊……才待了几日,竟有如此效用,尊上当真是来对了。”他笑道,“想必只要您悠着些,别暴露了身份,再对让清仙尊善加利用,离修为彻底恢复,也就不远了。”
    他倒了盏茶,清香热腾的气息逸散而出,推至郁承期面前。
    贺轻候对郁承期的事了解得不少,也清楚他跟顾怀曲之间的那点恩怨纠葛。
    身为魔界左使,他不是什么善茬,别说是大发慈悲的替顾怀曲感到痛心,没有助长火焰劝郁承期动手灭师,就已经是宽厚仁慈了。
    郁承期自有分寸,不想听他废话。
    漫不经心地问“不必你说,还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