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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坐在马车中的,确是陈荔。
那日报慈寺山路上遇匪,她与薛家郎君并肩作战、共同击退匪徒,自己被匪徒拽下马的时候,是薛郎君回头来救。后来她听闻薛郎君因此伤了腿,回来以后一直卧床养伤。从听到这个消息起,她便在家里待不住了,自己身体才好一些,就忍不住央求了母亲来薛家。可到了薛家门口,却见那个顾七娘也来了。
她从前听贞娘说,顾七和薛郎君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两家父母早年就曾有意定亲。
顾七今日穿了五晕罗银泥衫子,藕丝衫子柳花裙,挂着紫银泥销金罗,滴露春花一样下马车。薛家夫人出门来迎她,陈荔见她屈身行了一礼,云髻上的玉步摇一晃,垂珠的光映衬这妍丽无比的容貌,如用白玉一样散着莹莹融光。
“小娘子,我们还下车么?”外头的车夫问了一声。
陈荔放下了帘子,半响没有答话。她想着自己今日只是来探病,薛郎对自己有搭救之恩,她来答谢,这事光明正大、无可避人。就算是遇到了顾七,就算顾七与薛郎情谊非比寻常,她此行也无可指责,再说清者自清,她并不在乎顾七的看法……
“小娘子?”车夫又问了一声。
陈荔气恼地摔了一下腰间玉佩,自己行事一向果断,不似一般女儿拘束,怎么此时犹犹豫豫顾前顾后的!
“不去了,回府。”她气恼地回了一句,最终也没有下马车。
此时此刻的同一条长街。
“王爷,我们还得进宫复命去。”东羽林军将领钟东查驱马上前,差着一个马头,探身恭敬地向坐在白马上的少年郡王询问。少年没有回应,像是并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信手卷着金马鞭,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巷口,一方宅门前停了两辆国公府的马车,定国公家等了好一会就走了,而淇国公家的则下来一个绝顶漂亮的小娘子。
见他看得认真,钟东查不敢再催。若是从前,他对这位京都小阎王只有怕,却是怕他权势,心里没有敬畏。此次剿匪一行让他对沈肃彻底改观了,本来以为自己这次是去替皇子背书,担了苦累给小皇孙挣功劳,却不想沈肃对用兵布阵行军之法很有研究,几番攻寨对敌之法皆出自他,真真是用兵如神,杀敌如阎王,钟东查实在心服口服。
钟东查在旁等了好一会,只见沈肃在空中甩了甩马鞭,道:“不急,你等着,本王去见一见旧友就来。”
“啊?”钟东查愣了:“可、可营里还关着那些俘虏……”这些俘虏可不是一般匪徒,在吴王的封地上俘获,又与太子遇匪有关系,和两位皇子都有牵扯。就他们进城这一阵子功夫,估摸着暗中就有不少人蠢蠢欲动了,这般要紧事怎么还能放一放。
沈肃却不理,已经策马往那淇国公府马车停着的宅子去了。
薛家的确是败落了,且看他们在京都租的这个宅子便晓得,不说与国公府六进的大宅院相比,就与自己住的览翠轩一比都小得可怜。大门一进就是个方寸大的院子,三栋房子一眼就看净。正屋住着薛夫人,东侧的屋子是薛三起居读书用功之地,西侧是仆人居所,那匹瘦老马就拴在西屋旁的草棚里。
薛夫人这个主家比顾想珑还要拘谨,她作为长辈却也到大门上去迎小辈,把人一路请到正堂上:“七娘,坐。我已让人去叫三郎了,你且等等。”
到了京都,薛夫人还是第一次在家中接待客人,更别说是顾七娘这样娇生惯养金尊玉贵的小娘子。三郎要科考,家中每一分钱都要紧省着用,所以桌上连个果碟也没摆,如今待客就显得局促了。薛夫人捏了捏掌心,撑着笑把茶盏从婆子手里接过来,放到顾想珑面前:“七娘,喝杯茶润润嗓子。”
说了这句,薛夫人又遣人去叫了一次儿子,她实在不懂如何接待娇客。正拘谨焦虑的时候,好在顾七主动开口了。
顾想珑听薛夫人派人通传两次,忍不住开口关心起来:“三哥哥的腿还未好全么?我听说没有伤到筋骨的,走动有没有妨碍?不若我去他房中探望也可以的……”
她话还未问完,就听到背后响起两声咳嗽。回身一看,是薛三来了,他看起来比之上次又清瘦了不少,穿着清灰长袍,见自己看来,浅浅一笑回答道:“没有伤到筋骨,只是母亲要我多休养些。”
“阿恒,你来啦。七娘来探望你来了。”薛夫人见到儿子如同见到救星,忙上前把儿子扶过来坐下。正要松一口气时,就看见婆子慌慌张张从院里跑过来:“夫人、夫人,郡王来了。”
其实不用她喊,堂上三人都见到了那位乌发白服束着金冠的小阎王,他自若地仿佛回家一般,把手里的缰绳往门边的老仆手里一丢,就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了。
顾想珑和薛三都站了起来,还没有迎上去,沈肃长腿就已经迈进门里了。他进门便掀袍坐了下来,嵌着红宝石的金丝马鞭往桌上一放,飞扬的眼尾一动,朝薛夫人随意一拱手道:“薛夫人。”
薛夫人收了慌张,恭敬地屈身行礼:“薛氏见过殿下。”薛恒和顾想珑也一起向他见礼。
“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