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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里都是对渊郎的袒护之意,锦娘心里清楚,她话虽说的直白,却也是真心为渊郎打算。
可是到底是深闺娇养的公主,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身为谢家嫡系,谢渊却在金陵徘徊两月之久,如何不引人猜忌,他要同姬苼商讨密事,本要以她作掩,不想日久生情,丢了一颗真心,平白多留了一月有余。
能够踏着铁骑摧毁一座王城的异族君王又岂是没点手段的,他怀疑谢渊前往金陵的目的,奈何抓不到证据,索性以此要挟,将锦娘宣入皇城。
否则,她本在金陵城安稳度日,周围还有渊郎留下的人暗中相护,如何会突然进京?
谢渊太过拔尖,这样的人只有抓在手里,帝王才会安心。
而她,竟成了他的软肋……
隔夜,谢渊又来见她,手里拿着一枚青玉镯,眼角含笑,“昨日在坊间淘来的,你看看,是不是极衬你。”
锦娘接过,色泽温润,质地细腻光滑,单是摸着,便知晓绝非凡品。
“你再送我东西,我那梳妆盒便要装不下了。”她轻声埋怨,语气中却蕴着欢喜。
“那便换个大些的。”谢渊笑笑,眼中是彻骨的温柔,“我想把最好的,都留给你。”
他亲自为她戴上,锦娘感受着腕间的清凉,不由笑他,“谢家便是万贯赀财,也由不得你这般挥霍?”
谢渊抬眼,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细细勾勒着那倾城的容颜。
他轻抿了下唇,似是心疼,“你本就该锦裳华服,享无上尊贵,我现下能为你做的太少。”
锦娘的身形一滞,只觉得腕间的那双手格外灼人了些。
她的指尖发紧,默默的收回袖中,紧握成拳,“渊郎,你……都知道?”
“生在金陵,眼有泪痣,与姬苼有故交,很难容易猜,不是吗?”谢渊牵过她的手,将收拢的五指,一根一根的掰开,五指交缠相握,“锦娘,再等等我,不要被别人的流言蜚语所扰。”
锦娘的心下一松,生起满心的柔意,“好。”
六月,南方突发大雨,绵连多日,已成涝灾。
谢家长子,前任状元郎,御前领圣状,前往南下赈灾,经别三月,一同回来的还有前朝宗室之子姬苼。
金碧辉煌的养心殿内,锦娘跪坐殿中,年迈的皇帝细眯了眼,“谢垣朗的性命和你的自由……你知道该怎么选。”
……
又是一场热闹喧哗的宫宴,觥筹交错的场景犹如当初再现。
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谢渊成为座上宾,很受皇帝器重。
朝中官僚尽数奉承夸赞,酒意正酣,他的目光偶有清明,落在她的身上。
时过半年,京中谁人不知,宫中有一盲眼乐师最得皇帝喜爱,她的一曲琴音,堪称天籁,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
可是今日,她又拾起她最为钟爱的琵琶,奏了一曲《蝶恋花》。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她想,这许是自己为他奏的最后一首曲子,以后漫长岁月,总要给他留一点好的念想。
她用白纱遮眼,第一次庆幸于自己的眼盲,让她能够掩下种种情绪,不被外人看出分毫。
渐有几分沉稳的姬苼看在眼里,倾身过来,“锦姐姐的技艺愈发好了。”
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她,杨柳细腰,身姿曼妙,纤纤玉手抚在琴弦之上,指法轻盈灵活,看的人眼花缭乱。
听的是曲子,赏的是人儿,谢渊的视线在大殿内轻扫而过,眉头轻皱,“新找的乐师可是入宫了?”
姬苼的手轻打着拍子,低声回他,“入了,且被封了美人,今日将会侍寝。”
谢渊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忐忑的心终是安定了些。
……
夜幕时分,乌云遮月,繁星尽躲,本就寂静的皇宫愈发显得森然肃穆。
一簇微黄的光亮自天边袭来,由开始的微弱到后来的骤亮。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走火了!”
静默的夜色就好似被人劈开了一道口子,喧闹慌乱的叫喝声此起彼伏。
谢渊迎着光亮而去,看着被焚烧大半的美人寝宫,神色有些意外。
“你安排的?”他微微侧头,看向同样半夜起身,披衣而来的姬苼。
姬苼似也未醒困,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角,“怎么可能?我岂会这般耐不住性子?”
周围的侍卫还在奋力救火,隐隐约约的能听到他们口中在焦急的喊着“皇上”。
谢渊看着那翻涌的火舌蜷曲着,卷过一处木板坠落,发出“嘭”的骤响。
房子显然要支撑不住了,便是进去救人,都已无路可走。
他看着那不断上涌的黑云,不知是赞还是憾的叹道,“法子虽然粗暴,但你找的这个人……倒是个有骨气的。”
虽是打乱了两人的计划,但也是个立竿见影的法子。
谢渊刚想隐过身形,悄然离开,视线却被一道素影所俘。
身形婀娜,气质雅然。
只需一眼,便知是谁。
“锦娘!”
他骤唤出声,惊惧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