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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琵琶声起,耳边回荡的是犹如黄莺的清脆婉转之声,“燕子矶,白鹭洲,帝王美人冢,时光,未必兴亡旧事载不动,且去莫愁湖听远钟……”
男人细听了会儿,修长的手转了转手中的茶杯,宽大的袖摆略微下滑,露出一截突出的腕骨。
他眉眼轻抬,看向窗外,“这个倒是不错。”
少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语气倒是没了刚才的嘲弄,“湘苑的头牌,是个有气度的。”
“湘苑?”男人轻笑,声音慵懒华贵,难得有了几分兴致,“便是金陵城那唯一一个只卖艺不卖身,汇聚半个江南才女的佳丽地?”
少年很是诧异,“你也知道?”
“偶有听闻。”男人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落到案几上,有种沉闷的声响,“今个儿便去那看看吧……”
风帘翠幕的亭阁,珠帘暗掩。
一个柔弱娉婷的女子怀抱着一把琵琶静坐其后,看不清模样,却能看的出其身段柔美,仪态姣好。
男人敛衣坐在帘前,一举一动,气度不凡,“你叫什么名字?”
琵琶女微微欠身行礼,“妾身锦娘。”
“你倒是生了副好嗓子。”男人轻靠在椅上,姿态随意自然,眉眼倦懒,“刚才那首曲子不错,就弹那个。”
唤作锦娘的女子身形一滞,静默了片刻,终是没有多言。
远听时便觉得此曲谱的甚好,如今近闻反倒觉得是演奏者指法精妙。
起承转合都处理的极好,每一个音符,字节都掐到了点子上,情感亦是丰沛,无论是繁华落尽的伤感,还是往事如烟的怅惘都好似被碾碎了,尽数揉在她的歌声中。
男人听的入神,终是明白了为何她能堪称为头牌。
临走前,他持着手中的折扇,一下又一下的,在手心轻敲,声音清贵无华,“本公子姓阆名渊,姑娘你可要记住了。”
接下来的日子,阆渊每日都会来湘苑听曲儿,风雨无阻。
少年觉得稀奇,曾打趣道,“可是看上了湘苑锦娘?”
房外是霏霏细雨,阆渊摆弄了手里的油纸伞,未曾抬眼,“她秉性不错,值得结交。”
“自欺欺人。”少年嗤笑,这次没有再跟随而去。
许是来的时候久了,锦娘渐形了习惯,每日傍晚降至,便会抱着琵琶坐在阁楼的厢房内,静候他来。
这日,男人来听曲儿,亦是来还伞。
只不过这次,他并未忙着落座,而是站在厢房中央,定定的看着珠帘后的那人,声音带了丝笑,“我们也算是知音,这帘子还不愿撤吗?”
锦娘抱着琵琶的手一紧,指尖扫过琴弦,是一道突兀的鸣响。
阆渊并不着急,长身玉立的站着,等着她一个答案。
少顷,她终是无奈妥协。
女子轻吟出声,语气带了些忐,带了些涩,“你把珠帘拂开吧,我眼睛看不见,怕是不方便过去。”
阆渊嘴角的笑略微一僵,眼中隐有惊诧。
……
男人还是日日捧场,两人说的话不多,偶有聊天也不过是些乐理之事,但细究之下,还是有了些不同。
他会带精美的糕点送她,会为她执笔作画,会同她弹琴和曲,亦会亲手刻簪,插于她的发间。
锦娘眼不能视物,但她知道,他的画必然是极好的。
她也清楚,他木簪上雕刻的是她最喜的玉兰。
可是,好景不长。
京城传来急件,少年闯入他的屋舍,神色隐见焦灼,“皇上下旨,让你娶敏晴公主。”
深秋季节,窗外的树叶已经开始灰败,阆渊将手里的信投入火炉,“到底是耐不住了。”
“你可要应?”少年语气即是愤慨又是无奈。
“你觉得呢?”阆渊不在意的一笑,眼中有着胜券在握的自信。
他扫了扫袖摆,声音矜贵淡漠,“不过我们要重新规划了,毕竟——我现在有要护的人。”
他来不及去湘苑告别,让下人送了一纸书信过去,便驾马连夜赶路回京。
信上并未多言,只有简短两字。
“等我。”
湘苑外骤然多了些暗卫,每有挑事的都会被人悄然无声地处理掉,锦娘听着蓉姑对这些事的转述,心里酸甜难言。
“我的身世,注定了此生难以安稳,渊郎你又何必……”她低声自语,叹的不知是他的真心,还是自己的无奈。
……
春宵佳节,皇帝大摆筵席。
宫殿之上,君臣之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阆渊坐在偏僻一侧,既不曲意逢迎,也不拔尖冒头,默默的品着手里的酒。
皇帝在民间提选了几名乐师,今个儿宴席氛围正好,便都叫来助兴,其中有位盲女,弹得一手好琵琶。
阆渊的手骤然一抖,杯盏落地,洒了满袖的酒渍。
一直关注这边的敏晴公主不经惊呼出声,“渊哥哥可是醉了,你的酒都洒了……”
阆渊怔然看着那名乐师,浑然听不到他人言语。
酒宴夜半才散,今晚落宿皇宫的阆渊以夜色为掩,悄然摸到了乐师的住处。
面前的女子仍是那温婉清丽的模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