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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在我身后喊:“你去哪?”
我说:“不用你管!你赶紧回 x 城吧!省得跟着我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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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思绪一团乱麻,感觉自己没一点长进,这架一吵我又被打回原形。
我这人就是这样,习惯性地过度解读,觉得对方就是在针对我。当我做错时,不用别人说,我已经狠狠骂过自己上千遍了。但是当别人指出我的错误,我又想赌气逃避。我会觉得,我都这么难过内疚了,我已经知道错了,你为什么还要揪着不放?于是我把责任全部揽上身,破罐破摔,以为这样就能彻底堵住对方的嘴,但到头来自己还委屈得不得了。
譬如说刚刚,韩玉吃牛角时只是一皱眉,我就在想他是不是在生我气和后悔来蒙特利尔。然后就想到昨晚的种种:他拉窗帘时叹了口气,他去换水壶换了四十分钟,他在被窝里按住我下滑的手……
我觉得又丢人又憋闷。觉得丢人是因为三番五次被拒绝;觉得憋闷是因为我深知这事就是我胡搅蛮缠,但我又不想真的低头认错。
韩玉那段关于‘做人眼光放长远,不要为了短视的利益去为未来埋下隐患’的论调真的在我脑海里投了颗雷。我本就因为这类事情自卑。相比较于他,我就是冲动又短视的,这和家庭教育、成长环境以及我的性格有密切关系。这无可辩驳。但我不愿承认。
理智的我知道韩玉是为我好,他的话确实在理,但也的确不留情面。他并不是埋怨,也不是影射。但感性的我无法仅仅就事论事,非要把之前关于毕业后感情何去何从的担忧一并牵扯进来,仿佛这样我就有了一些道德上的话语权,我可以变成受害者来博取同情。
毕业后怎么办一直是我心里的雷区。因为每次我问韩玉时,他都不肯给我准话。这让我特别没有安全感,以至于一想到这件事,就惶恐到觉得此时此刻的恋爱都索然无味,因为脑袋上时刻悬着一柄剑。
归根结底,我对我们彼此都没有信心。韩玉好归好,他如果真的要回国,我有什么资格迫使他和我异国恋、或是等着我呢?我何德何能啊。想到这里,我为自己感到悲戚。我真是无药可救地喜欢他,又无药可救地患得患失。
我在蒙特利尔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久,我也不认识路,走到哪里算哪里。而韩玉也没有跟上来。他一定是被我气到了。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吵架的几个大忌我都犯了。比如旧事重提,比如事后冷战。内疚和委屈紧紧缠绕在一起发酵膨胀,可一时半会也没法放下身段去道歉和好。我需要冷静。
下午时分,有些小店陆陆续续开张。我随便走进一家小咖啡馆取暖。咖啡馆只有三张小圆桌。
我坐一张,一位老奶奶坐一张,还有一张空着。
热腾腾的拿铁送到我的桌子上后,我只喝了一口便转头面向窗外。
一开始我还强忍着,脸冲窗外默默流眼泪。后来干脆把脸埋进胳膊,一耸一耸地抽着哭。
过了一会儿,有人把手放在我的后背上。我泪眼朦胧抬头看,那位老奶奶拿着书站在我身旁:“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我点头,用手背抹去不断往出涌的泪水。
老奶奶坐下后,第一句话说的是:“这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 她在说店里正放的歌曲。
我侧耳去听,不知道这首歌是谁唱的,也不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确实很好听,又怅惘又好听。如果歌曲有颜色,那么这首歌是青灰色的。
她给我解释:“歌手是 Leonard Cohen,一位才华横溢的来自蒙特利尔的艺术家。这首歌叫 You have loved enough(你已无爱可施).”
然后我俩就静静听这首歌,直到一曲结束后才彼此自我介绍。
这是今年 72 岁的 Jane。
Jane 说:“亲爱的,我猜你在为一个男孩子哭泣。”
我想了想,点头,又摇头。组织了一下语言和她说:“起因的确是他,但最终我想到我自己才哭的。恋爱好烦,尤其当对方是个很好的人时,和他在一起总是会不断地提醒我自己,我是个很差劲的人。可我已经很努力了,只是一时半会儿不会有质的改变。这让我迷茫,我是否是一个配得上爱情的人呢?”
Jane 若有所思点点头,以一个 well 开头,她说:“你知道为何我会在圣诞节当天,一个人在咖啡馆里看书吗?”
我不知如何作答,感觉不管点头还是摇头都不合适。
但 Jane 不在意,她说,因为一直没有遇到动心的、想要相伴一生的人,所以现在孤身一人。圣诞节家人相聚,她的圣诞节却和往常没什么不同,都是在下午三点钟来这里点一杯咖啡看几页小说。还要庆幸这家咖啡馆在圣诞节正常开门,这样她能有个去处。
“爱让人自卑,爱让人惶惑,但我一辈子都在期待爱与被爱,没有放弃等待。等待爱是寂寞的。” Jane 对我说:“所以我很羡慕你,亲爱的。”
然后我俩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