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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腊月,天气愈发寒冷。
刚入夜,街上就见不到多少行人了。
大多铺子都早早打了烊,美人妆也不例外。
慢慢地,一轮冷月孤零零地挂到了幽蓝的天空上。
街上愈发冷清,许久许久才能听到一阵脚步声,一阵车轮声,或者一阵猫叫。
突然间,有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出现了在了美人妆附近。
其中一个高瘦,一个略胖,两人手上都拽着酒坛子。
那高瘦的和胖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心照不宣地来到了美人妆的窗脚下,然后解开了酒坛子封口的木塞,把酒泼在了纸窗上。
酒坛子里的酒泼尽后,那略胖的熟练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火折子,不等他把火折子点燃。
猛地听到有人大喝了一声“什么人”。
略胖的男人吓得火折子都掉到了地上,正要跟着那高瘦的男人一块逃走。
四周忽火光舞动,把他俩团团围住了。
“夜黑风高,二位光临我这美人妆是有何贵干。”
槿婳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身上裹了件黑色的披风,手里高举着一根火把。
“穆少奶奶。”那高瘦的男人认出了槿婳颤声惊道。
槿婳冷冷一笑,“有什么话,到衙门去说吧!”
话音刚落,早等候许久的官差便上前来把纵火未遂的二人押住了。
原来,槿婳怕出事,这几日一直叫底下的人留心美人妆店里店内的情况。
前两日,底下的人告诉她,有个男人白天时在美人妆总店周围转了好几圈,看神情不像个善茬。
槿婳猜到他们会有所行动,特意来了个“瓮中捉鳖”。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他们是想赖也赖不了了。
那两贼人进了县衙后,怕受刑,直接把郭友长供了出来,说是郭友长因为和美人妆的东家有过节,所以收买指使他们二人放火。
刑曹问他俩上回放火烧花田的事是不是也是郭友长指使你们二人干的。
那两人不敢欺瞒,便把放火烧花田的事也一一交待了。
至此,真相大白。
刑曹把这事报给县令,县令立即下令捉捕郭友长归案。
才出大牢不到半个月的郭友长,又再次进了县衙大狱。
教唆他人纵火按当朝律令至少得□□三年,这一回,郭友长的大狱是蹲定了。
更何况那县令知道槿婳是穆子训的夫人,穆子训已中了举,如今又赴京参加会试去了,不管这番能不能高中,以后有很大的概率都会成为他的同僚,他若在这事上不秉公处理,有一丝一毫的包庇,穆子训回来后若较起了真,他岂不自找麻烦。
郭友长的夫人戚氏见县衙那条路行不通,只得携着儿子儿媳到穆家来,给槿婳和姚氏磕头道歉,求槿婳看在郭友长在狱中已有悔过之心,年纪也已大了的份上,替他向县太爷求求情。
槿婳见她也是可怜,而且郭家已尽数赔偿了损失,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因此便向县令说了情,把三年的□□改成了两年。
戚氏见减了刑,又上门来给槿婳道谢。
槿婳轻声道:“郭夫人不必客气,只盼尊夫出狱后能不记恨我。”
她之前已放了郭友长一马,可他不知道收手,反而怀恨在心,指使那两个凶徒烧她的铺子。
槿婳虽替他向县令求了情,但这完全是出于她的善良,和对戚氏的同情。郭友长以后是人是鬼,她是没有把握的。
戚氏赶紧道:“穆少奶奶放心,经此一事,要是那老货还不知道悔改,还敢给穆少奶奶惹一丝一毫的麻烦,那他便是要被天诛地灭,天打雷劈。”
槿婳听她咒得这么狠,想来待郭友长出了狱,戚氏一定会对他严加管教的。
其实,在替他求情前,她也到狱中看了郭友长一回,郭友长一下子老了十多岁,头发白了一大半,脸上虽还有几分不甘,但已意气全无。
槿婳盯着他看了一会,他也盯着槿婳看了一会。
良久,郭友长才道:“你赢了。”
槿婳淡淡一笑:“郭老板向来都不是输给我,而是输给了你自己。”
郭友长不置可否。
临走前,槿婳才又道:“我已答应郭夫人向县令求情,她是位好妻子。”
说完,她转身走了,然后听到后边传来了低低的压抑的抽噎声
……
戚氏微微地叹了一气道:“我与我那儿子和媳妇商量过了,等友长出了狱,我们便搬到别的地方去。”
人言可畏,郭友长声誉已毁,留在这莫说不利于今后的发展,就是那明里暗里的耻笑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
槿婳道:“这样也好,郭夫人如此贤惠,有你在,郭家未来可期。”
戚氏虽然性子泼辣了些,但明事理,有魄力,她那儿子教育得也还不错,郭家总还是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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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又到了春节,穆家里里外外热闹归热闹,但穆子训不在身边,槿婳总觉这年过得没什么意思。
会试在春二月举行,算算时间穆子训归来时已是仲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