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定了脚，却是不说话。
    车顶的灯线在他身后投注了一个浅浅的阴影，覆着沐央半边肩膀，她有些不自在，一种复杂的情绪笼罩着她。
    有些恼，还有些心虚。
    宋寅率先出声：“姐姐，你的狗什么时候生小狗啊？”
    沐央一愣，更不自在了，“估计，还得几个月吧。”
    她最近还没有时间带十六去配种，配种这事儿她也不知道怎么和一个初中生说，也不晓得现在初中的生物课会不会有这些东西。
    “我那只你要记得，生了你马上跟我哥哥说，我们马上过去拿。”
    沐央硬着头皮，“嗯，我先回去了，还得回家喂它。”
    “好。”
    她下了车，身后的脚步声一直跟随着她，皮鞋落在防腐木上，一下一下，仿佛砸在她木木的脑袋上。
    “宋寅这小子生怕我说话不算数，我估计见你一次他得提一次狗崽子。”
    沐央脚步渐轻，“看来是你经常说话不算数。”
    宋漠走上前，和她并肩而行，“不是，是我说话太算数，我以前一直和他说了，十六岁才可以养，这一次破例，他怕我反悔。”
    他这么正经解释，沐央不知道该说什么，闷着嘴不说话。
    宋漠仿佛满腹酸楚，幽幽一叹，“你不知道，养他就够累的，有时候能犟死人。”
    沐央一声低哼。
    宋漠歪个脖颈瞅她，“你不信，给你养试试？”
    沐央眨巴眼，“我为什么要养？”
    他勾着唇线，那点匪气又回来了，“我给你钱。”
    沐央定定看他两眼，垂下眼皮，迈开步子拐了个弯，“你钱很多吗？”
    他脚步紧紧跟随着她，嘴里的话是不慌不忙，“不比衡哥的多，但是也够养你们几辈子了。”
    沐央心口一跳，胸口的火就冉冉烧起来了。
    若是“她们”也就罢了，他说“你们”？他竟然敢说“你们”！
    她那双漂亮眼有如冰火纠缠，“你们是谁？我和郑书卉？加上郑书妍？”
    宋漠滞了滞，尔后唇角撇了下，“钱多没办法，我抽烟一向都是抽一包丢两包。”
    她唇边颤啊颤，就是说不出话来，只恨自己关键时刻掉链子。他在风月场所多年，混了一口铁齿铜牙，可她也不是笨嘴拙舌的人。
    宋漠看她这个样子，别开眼去，“你别这么看我，沐家是书香门第，你是名校硕士…… ”
    他再看向她，顿住了。
    沐央颔首示意他往下说，泪痕干了之后，眼皮下面很干涩。他这话，她听着，嘲讽多过夸赞。
    宋漠扯了扯嘴，“衡哥再多钱，累死累活一辈子你也花不完，没必要，一年到头脚不沾地，他那种生活不适合你。”
    沐央咽了一下口水，嗓子眼快冒烟了，“我谢谢你，我也给你一些忠告，郑书卉特适合你，你俩天生一对，真的，我祝你和她福寿联姻百年好合！”
    他！算！老几！！
    整天厮混的人，和她说这番大道理。
    宋漠默在原地，一会儿后，拿手抵在鼻下压了压，“不愧是学霸，不过祝得早了点。”
    这时，沐央手机响了，是沈知衡。
    她摁了静音，缓了缓，只觉得在厕所受的那口恶气未消，又添了一口，着实憋屈，今晚回去要睡不着了，也不能便宜了他和郑书卉。
    “名媛卉左右逢源，单单在国外，她经手的男人数不胜数，从艺术界到你们土鳖届，从十八处男到九十九老头，一路通吃，你以为她是怎么做到的？天赋异禀再加后天苦练！”
    宋漠撇头朝着树上闪烁的彩灯，抿着嘴绷了好一会儿，才转眸对上她，“沐央，背后说人坏话不好。”
    他嘴角一抹藏不住的笑，“十八到九十九，夸张了点。”
    沐央更气了。
    她下眼皮在跳，咬牙又加了一句祝语：“祝你们一生一世，至死不离。”
    宋漠胸腔抖动，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你都把她说成这样，这不是咒我吗？”
    郑书卉回到会所包间的时候，沈知衡和沐央已经不见了。
    有个人给她解释，“沐小姐的外婆身体不好，沈总送她过去探望了。”
    她点头，“那应该的，沈总是有心人。”
    往右边一看，宋漠正垂着头玩手机，一缕额发耷拉在眉尾，眉下眸光敛着，辨不清喜怒哀乐。
    过了一会儿，他拉开椅子往外走。
    郑书卉一路跟随着他，绕过长廊，他打开了会所的玻璃门，往花园里走。
    “宋漠。”
    宋漠正垂首掏兜里的烟盒，抬起一边眉尾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吾亨那边的合同这两天能签了吧？”
    他抖了抖烟盒，声音极淡，“沈知衡说，法务部和科技事业群对合同条款有分歧，合同还得等一等。”
    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