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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的大家作为见证评判,再加上画院众的审阅,所有人都不再对文斗的规则有何疑议。
松云老人说完规则便进了船舱之中,这艘不大不小的船里坐着六位画坛大家,就这么停在了两艘船舫的船头前面,既不遮挡他人的视线,自身的视野也是极佳,刚好能将船头上两人的表现收入眼中。
易词与宇相杰各自站立一船头,船头上放置有绘画的诸多用具,笔墨纸砚都有。有一半人高的长桌,还有一坐墩,方便画者累了的时候歇息。
画者可以用船舫上的用具,也可以用自己准备的道具,这个并无要求。
两艘船舫的船头都放置有一扇屏风,将易词与宇相杰的视线隔离开来,彼此互不能见。
宇相杰看不见易词那边的情况,只能听到众人的议论,大致摸清楚了方才的状况。他原本也以为万悲闲人是一个画工深厚的老者,如今才知道万悲闲人是个和他一样年轻的文生。
宇相杰听到这个消息神情有些凝重。
如今年轻在画事上竟然也有如此造诣,正说明此子的天赋惊人,只怕不在他之下,若是放任其成长,只怕会成为他的劲敌。
但很快,宇相杰笑起来。
只能说万悲闲人不该应下他的挑战,到底是年轻气盛,不懂忍耐。忍一时虽会被世人嘲笑,应战的结果却只能是抱憾封笔了。
谁让他遇上的人是自己?
谁又让这次比试的题目正好是他最见长的山水画呢?
虽然有胜利的信心,宇相杰仍然没有轻敌,反而拿出十二分的精力认真对待。这次他用的是自己最熟手的笔和色料,带来的也是自己常用的品质很好的熟绢。
宇相杰在船头踱步,闭眸回想着他在北方跟随师父时,见到的刀劈斧凿的陡峭山林,荒天邃古的绝境之地,逐渐有了神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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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宇相杰在心中打好了腹稿, 早已做到胸有成竹。
他选取了一张半人高的熟绢,用镇纸将其压平摆好,研墨之后首先选了一只石獾笔进行进行勾画。
石獾笔是用石獾的背部毛为原料制造而成的, 石獾背部的毛发刚硬□□, 用以制成的石獾笔最适用于勾画皴擦。
宇相杰起手是便用上了其师父巨源僧人所创的“斧劈皴”, 这种笔法最适宜表现出孤峰的雄奇与山势的险峻。
他下笔利落,力透纸背, 数十笔下去, 一座陡峭奇崛的孤峰已然成型。
只见宇相杰笔墨不停, 挥洒自如, 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惹得众人伸长了脖子,都想看看宇相杰画的是什么。
“不愧是宇相杰,稍加思索就能提笔作画, 实在是厉害!”
“万悲闲人怎么还不动,站在那里干什么呢?”
“估计是苦思冥想, 画不出来了吧?”
栈道上的众人纷纷议论。
对比宇相杰这边,易词这边就显得无趣多了。
自站到船头开始, 易词就鲜少有动静,在原地一站就是半盏茶的功夫, 看起来就像在发呆一般。
一些支持易词的人见到宇相杰那边已经开始画了,易词却还连研磨的心思也没有, 都替易词着急,恨不能冲易词大喊, 让他快点画。
众人的议论隔着湖水很难传到易词这边,就算听到了,此时的易词也会全都充耳不闻。他现在正处于一种奇妙的思考状态中, 神魂仿佛飞入了画卷之中,正在自在地畅游。
他看到了树,看到了山,看到了河,看到了渔人,看到了牧童……但这些都与肉眼看见的不相同。
它们是笔墨绘成的,是由多种不同的线条构成的。这些线条由点成线,延展开来,仿佛一张弘大隽永的画卷徐徐展开。
寥寥笔墨,自成一方天地。
天地中的山与水,近处的树有别于现实,却能让人一眼联想到峰峦晦明,林霏烟云的景致。
只因为神在其中。
所以,哪怕是近处的树用笔甚为潦草,也并不会影响到画面的意境之美,反而为画面增添了几分天真。
就像是顾政的字,虽然并不工整,却有杀伐果断之气韵在其中,气势磅礴,让人如同望见一座通天的孤峰。
易词昨日观顾政字的领悟,于今日更深一层。
终于,易词从这种悟的状态醒过来,他沉吟片刻,让人又抬了一张案桌来,与船头的案桌拼在一起,形成一张很长的桌面。而后,易词让人取了一张长约八尺,宽约一臂长的短横式熟绢出来横铺在案桌上。
这绢布足足八尺,比一个成年男子还要高出许多。
易词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众人见他这番举动嘈杂起来。
“两张案桌!这是大手笔!”
“万悲闲人要画什么?要画这么大一副画,耗费的精力和体力是难以想象的,他一天之内能画完吗?”
“莫非是担心技不如人,所以才想用这种方式取胜?”
就连船上坐着的六位画坛大家都有些惊讶。
被称为“大小苏”、“一门双圣”父子中的儿子苏长风讶然道:“这么大一幅一日之内怎么画得完?仅仅是用线勾勒出整幅画面也需要大量的时间,更别提后续还有上色等步骤!”
父亲苏天乾也摇摇头:“此举是有些狂妄了。画幅越大,需要描绘的内容越多,如此大量精细的描写,绝非一日能够绘成的。”
“不一定。”山水画大家杨圣铭凝神道,“按照传统的上色方式,的确需要大量的色彩进行反复多层叠染,有时候甚至会用到反面托色的方式来衬托色彩。但若是施以淡色,甚至整幅画面都仅仅使用墨色,时间就会快上许多。”
松石老人点头以示赞同。
一个时辰之后,宇相杰那边已经完成了整幅画面的大体勾勒,此时正在绢布的背面用白色颜料进行托色。
再看易词这边,竟然还是只盯着案桌上铺好的熟绢凝神思索。
众人看得都急了。
易词忽然动了。
一双白皙如玉雕的手掌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石獾笔来,在研好的墨中一沾,均匀沾满了墨的毛笔顺势落在了绢布的下方位置。
易词下笔的位置无比准备,与心中所想的分毫不差,那双手稳得如同磐石,准备地勾勒出了近处的沙岸汀渚和远处的峰峦叠嶂。
其后,易词又用“皴擦”的手法描绘出山石的纹理及走向,做完这些之后,画面上的汀渚以及山峦的形象一下就立起来了。
然而这还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