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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道:“最好让病人身边有熟悉的人,能够安下心来,不然情绪低落也是会影响疗养和手术的。”
    陈砚低头思考了半晌,不过片刻,他说:“可以,我们学校有很多国外交流项目,我可以一起去。”
    苏聿问:“你确定吗?学校的交流项目学习任务很重,并且管制比较严格,你抽得出时间照顾阿姨吗?”
    陈砚白他一眼:“你好意思叫阿姨。反正我可以。”
    苏聿沉吟半晌,拉陈砚到一边,小声说:“不如你考虑一下申请留学吧,别交流了,我们到国外去。”
    陈砚几乎被苏聿这个想法震惊,他对国内没什么特别依恋的东西,可让他真的到国外去生活,背井离乡,每天和各种不同的人种打交道,他却从未考虑过。
    可苏聿紧接着又说:“我们移民,在国外结婚。”
    是了,那个人告诉过他,国外很多国家同性恋婚姻都是合法的,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结婚,光明正大地牵手、接吻、同居,有人问起来,他们可以骄傲地说:“我们结婚了。”
    可是,他真的做好了就此完全改变人生轨迹的决定吗?
    在苏聿的完全主导下?那他高中三年的拼命是为了什么?
    有什么意义?他大学学的金融专业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在通过自己的努力用金融手段赚钱,给他妈治病?
    所以他的努力对他母亲的病有什么帮助?他只要遇见一个苏聿就好了啊!
    只要苏聿一挥手,一声令下,无数人为他服务,什么都迎刃而解,可是这样的「依附」人生,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陈砚好像此刻才终于思考起了这个问题。他和他妈,一家就两个人,像海上风雨飘摇的一叶小舟,无依无靠,像两株缠绕的蒲公英絮,随处落地生根。
    他们在国内,尚有认识的人,熟悉的街,他们在国外,就只能依赖于苏聿。
    这真的是他想要的人生吗?
    第36章 结婚
    谢华病房门口,医生早已不见了踪影,两个男人在医院走廊惨白的灯关下,无言地对峙着。
    苏聿已经从陈砚的眼中看见了他的回答——他不愿意。
    苏聿没有勇气再问一遍,诚然,这个提议是他的一时兴起,只是一种解决方法,可陈砚的反应如此抗拒,完完全全出乎他的意料。
    苏聿以为,他们已经确认了彼此为此生唯一伴侣,既然如此,在哪里不是生活?
    可陈砚显然不这样想,他究竟是觉得和他不会长久、还是不够爱他、信任他,还是只是在纠结犹豫,不愿意跳出熟悉的舒适圈?
    苏聿现在没有了自信,陈砚会同意和他过一辈子吗?
    他今年才二十岁。
    二十岁,正当青春,怎么会就这样贸然把自己的一生交付给相恋不过月余的大龄男人?
    苏聿不敢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不该用人家母亲的病绑定他的一生。
    然而他更加害怕,自己一张嘴,会说出什么伤人的、不可挽回的话语。
    陈砚兀自垂着头,如丧家之犬依靠在洁白无瑕的墙上,很久都没有再看苏聿一眼。
    时间在这两人尖锐痛苦的沉默中一点一滴地流逝,身边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朦胧着呼啸而过。
    终于,陈砚向前一步,一把扯过苏聿,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里,谢华闻声转过脸来,看着进来的两个男人,一个一脸纠结,另一个显然不在状态,震惊而茫然。
    可谢华却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冲他们两人笑了笑:“你们来了?”
    你们来了?
    好像这副景象演绎过千遍万遍般自然熟稔。
    陈砚愣然,呆怔地张口:“妈?”
    谢华的笑意越发深:“你终于把他带来了?”
    苏聿还没从陈砚拉他自爆的刺激中回过神来,就又被谢华的话惊了一瞬。
    “你,和阿姨说了?”
    “没有……”
    谢华招呼他们两个:“别傻站在那,先过来坐。”
    “你叫什么名字?”呆二人坐定,谢华亲切地笑着问苏聿。
    苏聿显然有些局促,说:“苏……苏聿。”
    “嗯,挺好的名字。”
    陈砚摇了摇谢华的手:“妈,你……”
    谢华无奈道:“我想了解一下我儿子的对象,你急什么?”
    陈砚不说话了,事已至此,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更何况谢华的接受程度比他预想的,居然好那么多。
    可是她整天呆在病房里,是从哪知道的呢?医生总不至于那么八卦,和病人聊儿子的八卦吧。
    苏聿暗自在心里盘算着,大致弄明白了眼前的状况,主动对谢华说:“伯母您好,我是小砚正在交往的男朋友。一直以来没能登门拜访,实在失礼。”
    谢华宽慰到:“没有,是我这个病秧子没用,一直躺在医院,没能重视小砚的情感状况。”
    “伯母福寿齐天,一定可以很快恢复健康的。”
    陈砚忙道:“是啊妈,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件事的,肾源找到了,可以安排手术了,你以后再也不用遭这份罪了。”
    谢华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笑笑:“嗯,也不用再拖累我儿子了。”
    “妈,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没有拖累我,我过得很好很好。”
    苏聿也在一旁帮衬:“对啊,伯母,小砚他……最在意的就是伯母的健康,只要伯母好,小砚也会开心幸福的。”
    谢华对肾源的问题不太关注,又问苏聿:“你们交往多久了?”
    “两个……”
    “两年!”陈砚慌忙打断苏聿的话,“我们在一起两年了,妈。”
    谢华还是在笑,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凉:“所以,我这些年的医药费、住院费用,都是您提供的吗?”
    闻言,两人心中俱是一惊,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陈砚嗫嚅着叫她:“妈……”
    “你别说话,让苏先生说。”
    苏聿敛了心神,思考了半晌,认真道:“不是的,伯母,这些都是我借给陈砚的,他最开始找我借了五百万,承诺给我打工还钱。”
    “所以苏先生您是一位慈善家吗?没有任何担保,就这样借钱?”
    “当然不是,我知道陈砚是个优秀的人才,日后的价值必然和今天不可同日而语,与其说我是在做慈善,不如说我是在提前挖人。
    伯母,只不过我们恰巧又相爱了,您能别责怪陈砚,也别对我有偏见吗?”
    谢华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只是他什么事都不跟我说,报喜不报忧,我不愿意被你们瞒着,你能明白吗?”
    苏聿殷勤道:“能,伯母,我明白。”
    陈砚低垂着头,不敢看他母亲,也不知道怎么应对苏聿。
    如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