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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澄景在一块,心里那样不是滋味,这又要怎么解释?
江也蹙眉,脑内两个小人打架许久,谁也没能说服谁,最后一齐消散了。
就在这时,前面牵着他的谢潋突然停下脚步。
他晃了晃手腕,“怎么不走了?”
谢潋站在路灯之下,他转过头,瞳孔恰好被暖色的灯光铺满,“你之前说得的话还做不做数?”
“什么?”
“你之前问我过我要什么。”谢潋说:“我现在想好了。”
“啊,那次在你家的时候。”江也想起来了,“你当时可不愿意搭理我了,还嫌我吵着你学习……那、那你现在想要什么呀?”
谢潋看着他,“我想要你。”
第39章 你是夏天
江也傻眼了。
——我想要你。
这句话太直接,直接得让人不容置疑,你很难说它有什么歧义,可它从谢潋的嘴里说出来,这仅有的意味就太疯狂也太离谱了。江也试图找出另一个适当的解释,克制住自己躁乱的内心,也为谢潋这一意味不明的行为开脱。
然而当江也回望向谢潋的时候又忽而感到绝望无力。因为谢潋眼睛中的东西,表达的正是他所表达的,分厘不差。
“你别说这样的话,”江也生硬地笑起来,“太让人误会了。”
谢潋说:“误会什么?”
江也的耳根子整个都烧了起来,他低着头,左手抑制不住地揉搓着耳垂,妄图从中找到一丝安心。“那个,误、误会,”江也带着鼻音,嗫嚅地将后半句补全,“误会你对我,是那种感情……”
话音刚落,江也整张脸都羞红了,眼中泛着水光,似乎是觉得难堪极了。这句话耗尽了他全部的羞耻心,慌乱间,他抬起手臂横在眼前,怎么都不敢再看谢潋。
将自己埋进黑暗还不到两秒,江也手臂一紧,随着遮挡被从面前移开,柔和的灯光再次轻飘飘地洒落下来,他被迫再次望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接着,他听到谢潋说:“那不是误会。”
“怎么可能,”江也摇头,“我们只是朋友啊……”
谢潋哼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十分有趣的事情,“朋友?”谢潋的手从他的手臂上松了劲,接着滑过光滑的校服面料,一直向下,直到与他十指交握。
“朋友会像这样牵手吗?”
江也终于反应过来从前的那些异样感觉来自于哪里,也终于意识到两人那些超越朋友的动作有多亲密。他努力想挣开,可谢潋步步紧逼,直到将他逼退路灯照明范围外的到公园外墙。
谢潋右手搭在江也的肩上,勾着手腕虚环着他的脖颈,又问:“朋友抱你,你会脸红吗?”
“谢潋!”江也又羞又恼,伸手推了一把。
只可惜对面很快地拉过他的手腕,并顺势向前凑近了些。
这场景太熟悉了,江也想到那一天楼道里的吻,不禁手脚冰凉。眼看着谢潋越挨越近,他死死地闭上眼睛,委屈地喊道:“你、你看清楚,我不是她啊!”
谢潋“嗯”了一声,尾音懒洋洋地平滑过去,“我很清醒。”
很快,江也觉得前方的压迫感被撤了去,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谢潋已经站直,同他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小变态,”谢潋哼笑一声,“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江也被谢潋贼喊捉贼的不要脸震惊了,瞪着他许久,抖着嘴唇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想到江也之前的话,谢潋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突然变得认真,“从来就没有那个‘她’。”
“……什么?”
“前女友。”谢潋垂着眼睛,缓缓道:“从来就没有这个人。”
江也睁大眼睛,“那你以前还——”
“如果我当时跟你说,‘我就是喜欢你才亲的你’,”谢潋“啧”了一声,“你可能会杀了我。”
突如其来的“喜欢”再次让江也乱了手脚。
心里大概明白是一回事,但亲耳听谢潋说出来,那又是另一种感觉了。他的手心被指甲捏出了几道白色的印子,里面被手指攥出了汗,同额头上的细汗一点点向外渗出。
大脑一片空白间,江也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声问道:“那你现在怎么又敢说了?”
“现在不一样了。”
江也傻傻地抬起头,“哪里不一样?”
谢潋伸出手,屈起食指敲了敲他的左胸口,“问你自己的心。”
谢潋走在前面,江也心不在焉地跟在他身后一两步的距离。
江也绞着手指头想心事没注意看路,一个不小心踏进了落叶堆,脚底踩着里头藏着的小石块打了个滑,下意识地向前倾去,扑到了谢潋的身上。
“这就急着投怀送抱了,”谢潋侧身扶了他一把,“看来是接受我的告白了?”
“你别乱讲!”江也赶快站直身体,尴尬地解释道:“是落叶……不对,是我踩着石头了!”
谢潋哄小孩儿似的哄他,“嗯,都怪它们欺负人,咱不和它们玩了。”
“它们才没有欺负我,”江也嘟囔,“只有你才会欺负我呢。”
谢潋挑起眉毛,我哪欺负你了。
“以前说讨厌我,现在又说喜欢我;一会儿说有前女友,一会儿又说是编瞎话骗人的。”江也越说越委屈,“我现在都不知道你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谢潋,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谢潋沉默了一阵。
“以前没喜欢过人,做了很多蠢事错事。”谢潋声音很低,“那些惹你不开心的事,你说给我,今后我慢慢改。我不想让你再难过了。”
谢潋对着江也摊开右手,很轻地笑了一下,“至少今晚,我不想让你再被绊倒了。”
江也愣愣地想,谢潋是真的会蛊惑人心的魔法,不然自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怎么又开始扑通扑通地躁动起来了。
那只手就在眼前,江也单单是这么看着,都能记起与它交叠有多温暖,多暧昧。
谢潋早已狡猾地将一点一滴渗透进江也的生活,哄骗着他共同踏破了朋友的界限。纵然江也此时知道了他们这样是错误的,可根芽深种,他能骗过自己,却已经骗不过自己的心了。
不久前刚褪去的红晕又爬上了耳尖,江也颤抖着搭上谢潋的手。
“手好冰,”谢潋皱眉,“冷怎么不说?”
江也讷讷地说:“不、不冷,这是风吹的。”
“秋天早晚温差大,你得记得多穿点。”
“晚上凉快,多好呀。”江也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夏天太热了。”
谢潋想了想,说:“我还是喜欢夏天。”
“夏天已经过去啦。”
“不,”谢潋笑着看他一眼,“你就是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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