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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金三练的‘练’。”
对方沉默了片刻。谢潋也不在意,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酒,瞥了眼香槟酒瓶,自言自语道:“DomPerignon?”
程姜:“诶,你认识法语?”
“完全不会。背几个词装装样子罢了。”
程姜内心崩溃,心想这样我还怎么往下接。她恍惚地用手探向果盘,摘了几颗提子吃,冰冰凉凉的水果在口中迸出甜蜜的汁水,整个人都仿佛被安抚了,虽然大抵是心理作用。她又捏了一颗递给谢潋,柔声道:“你要吃一颗吗?”
谢潋不由自主地想到,昨晚也有个人给他递来提子,只不过那个人更大胆,直接将它怼到了自己的嘴唇上。
眼前的水果皮很薄,用牙齿轻轻一咬,脆弱的果皮组织就会被撕破,垂头丧气地脱下紫红色的罩衫,露出里面剔透、多汁、成熟的果肉。
谢潋忽然觉得有点口干。
“不用了,谢谢。”他哑声道。
谢潋心想,昨天或许应该吃一颗的。
时间过得没有想象中慢,九点很快来临,大批客人涌入酒吧,气氛一下热烈了起来,连背景音乐也从柔和的歌谣换成节奏感极强的流行音乐。
二狗早就不满足于单纯的聊天了,趁着欢闹一片,他提议来玩游戏。
酒吧里的游戏无非是那几种,言语上的刺激或是动作上的刺激,总之用一个词来概括,就是“刺激”。
既然游戏发起人是二狗,谢潋想都不用想,以那人猥琐的路数,选的肯定是肢体接触类的。
二狗说:“咱来玩039;传纸条039;吧,就按照现在的位置,从谢潋开始,行不?”
果不其然。
谢潋在心中惊叹于二狗的不要脸。用嘴衔着纸片儿传给下一个人,在传递的过程中纸条被唾沫浸湿,随着游戏向后推进,纸条势必会越来越小。那最后由那姑娘传到二狗那,怕是只能送出自己的嘴唇了。
王洪波也赞成,“好好好,玩这个玩这个。”
几个姑娘虽然面上推脱,却已经开始红着脸左右乱瞟了起来
“你们玩,”谢潋披上校服外套站起来,“我先回家了。”
“哟呵,”二狗出声讽刺,“怎么,您这是玩不起啊?当着大伙儿呢,别弄的这么扫兴成吗?”
谢潋睨了二狗一眼,“唰”地拉开书包,从草稿本上撕下一块儿纸片抿在嘴里。
程姜心脏突然疯狂地跳动起来,仿佛今天之前经历的那些都在为这一刻做铺垫,看着眼前人半垂着眼凑近,她大脑一片空白。
谁想到呼吸还没纠缠到一起,随着对面人轻轻吹了一口气,那纸片就轻飘飘地从两个人眼前落了下去,比秋天的第一片落叶还要无情。
程姜:“……?”
“啊,”谢潋声音没有起伏地惊讶,“我输了。”
然后在其他人复杂的眼神中,他如愿以偿地离开了。
谢潋打车回到老城区,照常从公园旁的十字路口下车,刚要顺着公园外围墙往北小区的巷子中走,夜晚的风撩拨似的抚上他的脸,缱绻地裹挟了些许酒意,最后留下一缕清爽便又离开了。
谢潋忽然觉得在公园里散散步也不错。他脚尖方向一转,拐进了公园侧门。
侧门是个常年开着的铁门,进去是片稀疏树林,不远处的几盏灯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照到这里就分不了多少光亮了,这样的地方晚上没什么人会来。
谢潋迈进铁门的时候,低着头影影绰绰地看到旁边有个黑影,像人影又像是树冠投下的阴影。当他再向里走几步,才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
那影子真的是属于人的。
一只手从后面搭上他的肩膀,沙哑的声音响起:“小哥,有钱没?哥想去网吧包个夜,就是这手头有点紧。”
风吹过树叶,耳边的声音还未散去,树叶就躁动地振动起来。
这个夜晚不会太平静。
“钱我是有,”谢潋不紧不慢地补充道:“只是怕你没那个命花。”
话音刚落,趁着后方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谢潋抄著书包带就把书包重重地抡去,那人面门中招,疼得滚到地上躺着嗷嗷直叫。谢潋看他是少年的身量,仿佛也是学生,只是天色太暗,无法仔细分辨。
谢潋走近一步,还没等他弯腰捡起书包,左膝从后被一股力道击中,不受控制地单膝跪倒在地。
操,原来不止一个人。
后面那人踢了一脚不够,正要再补两下,谢潋屈起手肘向后使力,照着他的大腿也来了一下。但还不等他对付完后面的那个,前方又有人挥着拳头等着他,来不及躲闪,速度极快的一记拳头撕破空气甩上了他的左脸颊。
鼻腔里流出温热的献血,谢潋慢慢抬手去擦,擦了又有新的流出来,最后越擦越多。
对面的人还在笑,“叫你他妈不老实听话?傻|逼了吧!”
谢潋也笑了,一字一顿道:“我.草.你.妈。”声音是那种从喉咙里挤出的阴狠、暴戾。他把校服脱了,用干净的卫衣袖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血,紧接着把校服外套狠狠地甩到对面那人的头上,不知道是拉链戳到了眼睛还是怎么,那人爆发出一声惊叫。谢潋没管他,撑着膝盖站直身,再次旋起右脚把从后面扑上来的人重重踢倒,一开始被书包砸倒的人想爬起来抱住他的腿,结果手指直接被鞋底踩到地上。
谢潋慢慢走向最后站着的那个人, 对方也已经把蒙住头的校服扔到地上,两人被鲜血糊了一脸,喘息间都是止不住的血腥气。
空气中有一根弦,它已经被拉扯到了极限,下一秒似乎就要断了。
“……这是怎么了?”
一道声音响起,弦就这么被松了劲儿,气氛微妙地产生了变化。
谢潋和那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声音的主人。
江也迟疑地走近,看了看谢潋,又看了看对面那人。
“谢潋,刘啸燃?你俩在打架?”天色太暗,他看不太清两边的状况,只觉得情况不妙。
还没等谢潋说点什么,刘啸燃先惶恐地喊了声“也哥”。
江也无奈,“别这么叫,跟黑社会似的……”
刘啸燃说:“楮哥护着的,咱们都得这么叫。”他突然反应过来点什么,刚才江也似乎不止叫了自己的名字。他震惊道:“也哥,这是你朋友啊?”
江也不搭理他。他走近谢潋身边,嗅到淡淡的血腥气,拉着他顺着微弱灯光一看,手里拎的东西“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怎么这么多血!”一改往日慢悠悠的风格,江也的语气忽然变得急促。
谢潋压着声音道:“那得问这几位兄弟了。”
地上趴着的那两个小弟此时也起来了,哎呦哎呦地挪到一边站着,不敢再掺合。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