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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徐风的焦急不同,他的反应慢吞吞的,像一个不满被妈妈叫醒的孩子。
    手电的光对他来说太过刺眼,叶粼皱紧了眉头,很讨厌的样子。开口说话时,嗓子哑得不像话,他很虚弱,却也很蛮横,
    “不要光。”
    他说,一边闭着眼睛躲避刺眼的白光,像受了伤只知道一味埋头钻到土里的小鹿。
    “你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
    徐风觉得他这辈子没这么着急过。
    叶粼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好像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只是一副不耐的样子,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徐风把耳朵凑上去,耳边分明是有气无力,却还带着一股凶狠劲儿的“别管我。”
    徐风没理他,拉起他的胳膊一下子把他拽上了背。
    ☆、第 10 章
    叶粼醒来的时候,全身硬得不得了,像全身都打了坚硬的石膏,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
    他挪动了一下手臂,才发现上边打着点滴。
    低下头,看见被子上印着大红的字,写的是“小山村卫生所”。鼻尖是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所有的疼痛都不见了,只留下满身的困乏无力。
    他在卫生所。小山岛的卫生所。
    叶粼花了三分钟,才认清了这个现实。
    他举起另一只手,上边缠着厚厚的绷带,一层层缠绕着捆得很漂亮。
    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他躺回枕头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要是每次醒来都能这么幸福就好了。
    他分明记得,自己是在疼痛的包围中失去意识的,而漫长的一觉醒来,居然已经不用面对狼狈的自己。
    他在床上,睁着眼睛对天花板,一旁的帘子忽的被掀开了,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妈,穿着护士服,端着一个小托盘走进来。
    头一眼,她就看到睁着眼睛发呆的叶粼。开口的大嗓门吓了叶粼一跳,
    “哟醒啦,怎么都不吱一声?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叶粼机械地转动眼球,直愣愣地盯着她看,像傻子一样。
    面对着这样的目光,大妈很淡定。也许是看多了各种各样的病人,撒泼打闹或者是神经兮兮,大妈都不在话下,瞟了他一眼,就自顾自的把托盘放在他的床头,又去暖壶里倒了水,走回他身边。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叶粼开口时,声音嘶哑得走了音。
    大妈在水杯里插上吸管,递到他嘴边,
    “徐风送你来的,你认识他吧?哎——小心烫啊。”
    “嗯。”
    叶粼点点头,专心喝水,没再说话。
    大妈喂完水,看了看点滴的情况,就又出去了,临走的时候让他有事就拉铃。
    她走后,房间里又剩下叶粼一个人。旁边还有两个床位,铺盖都卷着,空荡荡。房间里没有窗,只有打头照下来的白炽灯,闷闷的压抑的感觉。他一扭头,就看见了叠在旁边椅子上的自己的衣物,还有放在上面的手机。
    叶粼的目光在黑屏的手机上停留了一瞬间,他想手机里面也许会有一些未读信息,可他却没有勇气去看。
    他说要逃开是真的想走,但现实的事情丝丝缕缕藕断丝连,工作上的交接、和上司的交涉、甚至还有房子退租的事。只是稍微想一想,就像凌乱的碎片一样袭来,活在世上居然有这么多琐碎的事。
    但是要一把切断也很容易。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和那座城市里的一切一刀两断。
    深吸一口气之后,叶粼还是俯身拿起了手机,他需要做一个了断。
    打开微信,界面居然停留在一个陌生的对话框。
    那是一个陌生的好友申请,在他昏睡的时候已经通过,对方传来的信息很简单,只有两个字,“徐风”。
    叶粼面无表情地顿了顿目光,手指一划拉关掉了那个对话框。
    标记着刺眼的红的未读信息跳出来,没有他想象的多。
    没有怒气匆匆的诘问,字句普通,带着刺。他匆匆看了两眼,很想就此放下手机再钻回被窝里去什么也不理,但还是克制住了。
    他给上司发信息,说了辞职的事。没顾得上的叮咛的句式,只是简单明了说了自己的意图,也给房东和舍友分别发了信息。
    一旦发出去,暂时并没有回音,像投石入海,很平静,却也有些隐隐的忐忑。
    做完这些必须要做的事,他随手把手机放到旁边台面上,想要整个窝进被子,却发现因为打着点滴的手,没法做到,于是只能保持着别扭的姿势躺回枕头上。
    虽然已经睡了很久,但是很快他又睡着了,像沉入海水,空气似有若无地压在他身上,整个人几乎要陷入白色的床单。
    他在卫生所呆了一天一夜,基本上是睡过来的。
    脑子昏昏沉沉,怎么睡也睡不够似的。当中除了隔几个小时进来看看他状况的大妈,再没有别的人来过。
    这里是卫生所的二楼小阁楼,辟出来放了三张病床给病人打点滴用,楼下就是是诊所。
    这里的隔音并不好,叶粼在二楼躺着,听底下来来去去的人声,一会儿是大妈高亢的声音,兴高采烈好像在聊天的样子,一会儿也有粗粗的男人的烟嗓,撕扯着响起,让他想起从前爸爸说话的声音。也听到了坐镇卫生所唯一一名医生老头温糯的声音,说话不急不缓,很有耐心地跟病人解释怎么用药。
    第二天,叶粼换了衣服打算离开。
    他慢吞吞地套上毛衣的时候,大妈在旁边收拾他睡过的被褥,一边和他闲聊。
    “你之后去哪里啊?”
    “嗯..可能回家吧。”
    叶粼套上外套,慢吞吞地说,他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对了你和徐风说过了吗?你要走掉的事。”
    “还没。”
    是要和他说一声的,毕竟是他把自己扛到这里的。
    下了楼,他去账房结账。
    大妈一边计算着账单,一边絮絮叨叨,
    “先前的诊疗费徐风付过了,你付后边的就好。”
    叶粼“噢”了一声,默默无言的付了帐。
    从卫生所出来,他给徐风发了信息,道了个谢,顺便给他转账。
    这里和他的杂货店离得并不远,但叶粼不想专门过去一趟,主要是不想见人,不想和人打照面。
    徐风给他回信息的时候,他正蹲在杂草丛里研究着家门前的玻璃碎片。
    徐风的信息很简单,回了一个“好。”收了帐,再无他言。
    并不热情,正合叶粼的意。
    他把手机揣进口袋,继续看那碎玻璃。
    上面有自己的血迹,他在欣赏那已经变色凝固了的血迹,隐没在长长了的野草里,在风的吹拂下若隐若现。
    叶粼举起自己的右手,手臂上尚留着绷带,隔着厚厚的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