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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即使一个小时后下了船,他也仍然举头四顾茫然,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此刻听着海浪,却一点儿都不担心。
    ☆、第 3 章
    他在小山岛其实是有家的。
    一座石头垒的老屋,屋檐两端高高翘起,像骄傲的燕子。屋前同样是石头垒的及腰高的小墙,自石头缝里伸出花儿草儿,海风一吹,一墙的花儿草儿就一起摇晃,这么晃着,许许多多个日夜就过去了。
    这是他曾经的家,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他,曾经一起挤在这个小小的家里,过得很快乐,也很幸福。
    这个家现在是他一个人的家了,而他这个唯一的主人,也早已经丢弃了老屋,奔赴往灯红酒绿的现代都市,不再想从前那座石头垒的屋子了。
    他想起什么,往身上匆忙的摸索寻找起来,当然是什么都找不到。
    他连瓶水都没来得及买,又怎么会随身带着老屋的钥匙呢。
    “切。”
    他有些泄气,巴巴地跑回来,却连钥匙都没有,难道要他翻窗户进屋吗?
    一路思绪随海潮起起伏伏,一个小时过得比他想象的快多了。不多会儿,远远就可以看见小山岛。和从前一样,虽然是冬天,但是依然深绿一片,远远的立在海中,除了多了几架风力发电的风车,什么都没有改变,过去十几年什么样儿,现在还是什么样儿。
    在北方寒冷的城市呆惯了,乍一见这冬日里的郁郁葱葱,反而有些不习惯,明明这里才是他长大的地方。
    随着笛声长长的呜鸣声,船终于靠岸了。
    叶粼混在人群里走下船。上岛的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提着点东西,只有他一个两手空空,揣在兜里,缄默着走在人群中。
    岛上风大,可是并不冷。在北方城市戴得踏实的围巾在这里就显得有点闷热。他一把扯下围巾,在手上缠着。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去买一杯水,他渴得喉咙都要冒烟了。
    码头周边只有灰色的水泥路,上边停着几辆三轮车,一眼望尽,空旷得很,一家店铺都看不见。
    他站在路口踌躇着。这岛虽然不大,但是港口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不算远,走过去二十分钟左右。他从小在这里长大,但毕竟已经离开有七八年了,走的时候这附近都还是土砂碎石的土路,现在都铺了大片大片的水泥,变得陌生起来。
    总之随便走走好了。
    他迈开步子,信步而行。在港口的小摊贩那里买了一瓶水,灌了几口解了燃眉之渴,剩下半瓶拿两只手指勾着,一边走,一边在身旁晃悠。
    没走几步,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是同事。
    他犹豫了一下,抑制住了想要一把挂掉的心情,摁下了接听键。
    “喂。”
    对方的声音传过来,和平时一样冷漠,不过他能听出来按捺着的不耐。
    叶粼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光是听到这样冷漠的声音,他的心就忍不住收缩了一下。
    他近来变得很怕人,也很怕别人的不耐烦。但是为了维持与现实的联系,不得不忍耐。
    “喂叶粼,你在哪里?”
    “我....”他傻子一样的环顾四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的材料还没有交,就差你了。”
    对方语气已然有些不善。
    叶粼默了一瞬,尽可能想要坦然些,但话出口还是有些磕绊。
    “我、我知道。”
    “你知道?都是因为你,我们组这个月的绩效又没了,你就这样腆着脸说一句你知道?”
    这样的话他不是第一次听,却无论如何无法无动于衷。
    前两年开始他就发觉了,他并不适合现在的公司。
    不论是人际还是工作。
    不论怎样说服自己,都无法认同现在这份工作的价值,不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喜欢上自己每天累死累活要干的事情,不论怎样加班,也总有这样那样的纰漏。
    被嘲笑过天真,有几个人能喜欢自己的工作,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
    他也想这样人云亦云的说服自己,可是不行。
    有的人可以几十年如一日的干着自己不喜欢的事,他不行。
    长久的压抑中,这种不喜欢慢慢演变成了厌恶,他由衷地厌恶着在这里所做的事,所见到的人,然而最为厌恶的,是无法逃开的自己。
    电话那头尖锐的抱怨起来,在重重叠叠的诘骂中,叶粼的心一路下坠,表情也越来越冷。
    “总之下午两点之前,必须把材料交上来,这是最后期限。听见了吗?”
    叶粼没有出声。
    “喂!人呢!”
    “我不回去了。”
    他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
    对方明显有些愣住了,像是没听懂。
    “我要辞职。”
    那边传来一声嗤笑,相当不屑的样子。
    “演这套给谁看?总之下午两点前,不出现后果自负。”
    对方像是威胁似的,撂了句狠话,吧嗒一下子挂了线。
    电话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连这微不足道的声音都让叶粼觉得发冷,他觉得自己可能哪里出问题了。
    脑袋又疼起来,从昨晚开始就空空如也的胃的疼痛也在此时发作。
    好难受。
    难受到站都有些站不稳,心底却又升起一股自残般的快感。
    他并不急于去买些药,或者是吃的。只是醉酒一般挪开已然沉重的步子,一边感受着越来越明显的疼痛。
    他原先走在一眼望不到头的环岛小道上,身体上的疼痛使他的心先开始松动,放弃了不知要走到何时的散步道,胡乱踏进旁边的草坡。
    草坡略有些高度,使他不得不手脚并用,歪七扭八的爬上去。一旦身子弯下来,眼前也一下子暗下来,他感觉自己像只剩下百分十电量的擦不亮的手机屏幕,但意识还不肯离去。他一边蹒跚到几乎跌倒,却一边吊着最后一点意识,不肯晕过去。
    放任自己坠下去,坠下去。一边下落,一边擦亮眼睛想要看清楚身周的黑暗。
    在无数个疲惫的夜晚,终于关掉办公室的电脑拖着沉重的身躯回家时,他其实在心里暗暗期待着崩溃的临界点到来,他隐隐觉得,就那样毁灭掉,也比现在这样无望地消磨着生命好。
    那个临界点来得悄无声息。
    或许是因为他已经被连日的加班搞得晕头转向,或许是回家路上的风太冷,吹得他头疼,光是顾着把脸埋在围巾里,躲着刀子一样刺在脸上的寒风,就已经用掉他全部的精力。
    举步维艰地走回家,脑袋里什么都转不动了,他只想不顾一切地钻进被窝里,把脑袋埋到最深处,闭上眼睛来一场深深的睡眠。
    推开门的一瞬间,他知道这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