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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以他的性格,这中被时间追着跑的生活应该是最讨厌最厌烦的,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接受得非常快,不仅一句抱怨也没有,相反还大有乐在其中的姿态。
    老人的离世似乎已经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还是每天笑呵呵的,忙里偷闲跟钱讳他们打闹,送他放学回家,给他买早餐,带零食奶茶......
    有时停了电风扇工作不了,就一边用讲完了试卷折成扇子给他扇风,一边不甚熟练地用左手默写单词,狗爬一样的笔记,写完了还要嘚瑟地拿给他看:“看宴宴,我能用左手写英语,厉害吗?!”
    温别宴顺着他的话夸他厉害。
    但是比厉害更多的,是他觉得心疼。
    他知道他男朋友并没有表面这么云淡风轻,他只是在等着时间的齿轮能走快一点,再快一点,等最难捱的荆棘被磨碎碾平,变成镶嵌在走过的道路上的一点痕迹,那才是真的放下了。
    那天下过大雨,闷热的空气难得变得湿冷清新。
    蓝花楹都谢了,长成了枝繁叶茂的模样,和山坡上那一棵柿子树一样大方地挡住灼人的阳光,留下一片荫蔽。
    温别宴被余惟牵着,踩着稀碎的阳光往家里走,不紧不慢地默数着步伐,然后在爬满藤蔓的一处围墙前停下。
    余惟跟着停下,询问的目光看过来:“怎么啦?”
    温别宴视线扫过他清隽的眉宇,一双眼睛深邃黝黑,像刚被这场大雨洗透的宝石,清澈漂亮得惊人。
    “哥。”他说:“我是你男朋友,对吧?”
    余惟不明白他问这个的意思,茫然正要点头,温别宴又改了口:“不对,这说不够准确,应该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会是未来几十年都陪着你的人,对吗?”
    “当然。”余惟毫不犹豫道。
    温别宴眼中闪过笑意,略略歪了歪头,说:“那我应该也是有资格分享你的喜怒哀乐,在你开心的时候陪你开心,在你难过的时候陪你难过,对吗?”
    余惟一愣:“宴宴......”
    树影缝隙里投下的光在他脸上出现了一瞬,让人很想要要抬手去碰一碰,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温度。
    “你不用怕影响我的情绪,也不用顾虑把负能量传递给我,好的心情分享出来是翻倍的快乐,但是不好的心情不一样,你分我一半,总量就会减半,消化的时间也会减半。”
    温别宴抬起手臂,和湿暖的微风一起抱住他。
    “哥,如果觉得开不了口,或者拉不下面子,累的时候就像这样抱抱我吧。”
    他轻声说:“或许我做不了什么,但是至少让我知道我能陪着你,没有在下雪的时候,留下你一个人待在原地。”
    此时的安静没有被远处传来的汽车鸣笛声打破,温别宴只等了不到十秒,便等来了男朋友的回抱。
    “宴宴。”余惟靠在他耳边叫他,声音有些闷闷的孩子气:“之前生日时我说我很高兴,因为我觉得我成年了,长大了,再也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大人是可以控制自己忍住情绪的,他们明白一个人的生老病死只是自然循环,亲人的离世也是这样,所以可以压抑悲伤坦然接受,而我办不到。”
    “奶奶走了,总是控制不住想她,梦见她,去假设如果我早些时候回去是不是还可以吃到她亲手递给我的苹果,还可以陪她坐在柿子树下聊会儿天。”
    余惟收紧了手臂,仿佛怀里这个人就是他此刻所有摇摇欲坠的悲伤的唯一支撑点:“果然还是不懂事,高兴得太早,原来...不是过了十八岁就长大了啊...”
    “长大本来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是吗?”
    温别宴温柔地亲亲他:“如果我男朋友真的经历了什么一夜之间长大成熟,那我才要心疼死了。”
    “哥,其实当个每天只需要为考试和试卷烦恼的小孩儿也挺好的,你现在已经能够照顾我,保护我了,所以不用那么急着长大,慢慢来,我陪着你一起。”
    不管是十八岁,还是二十八,三十八,我会一直陪着你。
    从小孩到大人的路太长,步伐放慢了,就只看得见眼前短短的一程,因为经历过了失去,所以就更加拼尽全力,想要得到心心念念的一切。
    而余惟现在心心念念的也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一定要和宴宴上同一所大学。
    给人压力的往往不是差生的亡羊补牢,而是已经是数理化满分的好学生还刻苦钻研力争更好。
    余惟这中走在独木桥前端还要卖力往前冲的行为无疑给三班乃至整个高三年级徒增焦虑,其中尤其跟他境况相似的钱讳深受荼毒,压力一天赛过一天,整个人都快变成焦虑精了。
    “余哥,你都已经在金字塔尖端了,就别给我们这群小渣渣制造焦虑了好吗?每天被一群已经很优秀了还在努力学习的学环绕,我都觉得自己的努力毫无意义,我要自闭了!”
    余惟抖抖刚刚拿到的语文周考试卷,指着上面跟他数理化成绩比起来没那么好看的116分:“来看看,优秀吗?”
    钱讳说:“从51到116了,还要怎么优秀?”
    余惟耐着性子给他介绍:“按照往年清华的招生信息来看,我这个语文成绩太拖后腿了,别人语文都是140往上,我这水平很悬啊。”
    钱讳听得一愣一愣,看看试卷,再看看余惟脸上遗憾的表情,不焦虑了,开始担心起来:“那咋办?不会真的上不了吧?那你努力辛苦这么久不都白费了么?”
    余惟叹了口气:“是啊,唉,愁。”
    一起比惨痛苦减半,钱讳一下子很可耻地心理平衡了,并且积极给同病相怜的兄弟出主意:“余哥,要不这样,你跟我学,做不了男朋友校友就做他邻居,上他隔壁学校,清华附近有什么其他大学吗?我回头帮你查查,咱们挑个挨得最近的,上那儿去也一样!”
    “其他的?什么其他的?”魏嘉烧脑的阅读理解中解放出来,正好听见钱讳的长篇大论:“余哥不是要去清华吗?怎么突然又要去其他学校了,学神同意了吗?”
    “哎,小朋友啊,想是一回事,办不办得到又是一回事,这是现实。”
    钱讳不想戳余惟痛楚的,忍痛往“116”的数字上点了点:“清华的梦想还在,就是不知道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答应不答应了。”
    魏嘉探头看了一眼:“不是挺好的么?余哥数理化可是满分呢。”
    “满分也顶不住后腿这么被脱的啊。”钱讳说:“除非这个116能在高考之前涨到140,不然啧啧,悬。”
    “这有啥。”魏嘉耸耸肩:“余哥不是能一口气涨到176吗?妥妥的事儿。”
    “???”钱讳:“什么176?附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