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和黄宁的目光直直对上。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第209章 尘封的往事(二)
    时针走完一圈，开始新的一天。
    急救室的灯灭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出。就像电视机演的那样，他摇了摇头，口罩下传出的声音叫人听得不甚清晰。
    “我们尽力了。”
    林清禾感觉眼前黑了一瞬，几乎站不稳。黄宁依然冷静地不想是个正常人，他垂下眼眸，点了点头。
    人生就是如此，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到。
    比如林和风。
    再比如周管家。
    后来林仲宣和尤蝶曼也知道了周管家去世的消息，连忙赶来医院，只能看到被白布盖上的冰冷的尸体。
    尤蝶曼当场哭了起来，她本来就心地纯善，也不知道其中的圈圈绕绕。家里长辈去世得早，对于一直在林家的周管家，她一直把他当做家里的一份子。
    林仲宣叹口气，将人揽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黄宁似乎已经完全认可了自己的身份，除了面上没有显露出任何悲伤以外，他游刃有余地安排着周管家的后事，包括医院的缴费，火化，墓地，以及葬礼。
    每一步他都做得滴水不漏水，仿佛一个完美执行命令的机器人。清理旧物时，黄宁找到林清禾，将一个红漆的小木盒子递给他。
    “他留给你的。”黄宁说。
    至于他口中的他，不用说禁情割欲都知道是谁。林清禾接过去，盒子沉甸甸的，表面的漆很亮，没有半点灰尘，看得出主人有精心擦拭，毫无刮蹭的痕迹。
    “你去哪儿？”
    见黄宁要走，林清禾忍不住问了一句。
    黄宁脚步一顿，低声道：“联系墓地。”
    林清禾没再追问。
    他将盒子放在桌上，想到了他在书房里发现的小木箱，两者好似同一批制造。虽然大小仰视不同，可是细节处却十分相似。
    联想到周管家去世前的话，对于木盒里的东西，林清禾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他又想到了他在医院走廊问黄宁的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黄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你之后都会知道的。”
    想来，这里面装的就是他一直在找的答案。
    林清禾抿唇，将手伸向了木盒。
    *
    “醒了？”
    林和风睁开眼睛，对上的就是楚天昇看过来的目光。他膝盖上放着电脑，戴着耳机，似乎是在处理公务，他低垂着眼眸，低声道：“此事之后找时间再进行商谈，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
    语气不容置喙。
    结束会议，他将电脑放到一边的桌上，站起身给林和风倒水：“渴不渴？”
    林和风舔了舔唇，有些迟钝地点头。
    楚天昇盯着没有吸管也没有勺子的杯子，眉头一点点拧紧。明明还是面无表情的脸，可林和风却注意到他抿紧的嘴角。
    这是……紧张？
    纠结片刻，楚天昇还是选择放弃，道：“先别动，我去找护工。”
    林和风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杀手，很轻地眨了下眼睛。
    他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想试着动一动，可是双腿却没有任何反应。他心下一沉，合上眼又睁开，平静着自己的呼吸。
    昏迷的时间里，他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像是老人口中的鬼压床一样。他能感知到外界的动静，可是眼皮却像灌了铅一般，怎么也无法睁开。
    他知道医生说的他这辈子可能永远也没法站起的事实，也清楚艾伦已经死去，楚天昇的不闻不问的态度让警方已经找上了陶芷冉。
    很多细节他比自己想象中记得更清楚，可是很多事情他想象不到，也从来不敢想。
    比如，楚天昇明明在异国他乡，怎么会出现在病房里对他悉心照料？
    比如，陶芷冉是他的母亲，他为什么要和她反目成仇甚至亲手送对方下地狱？
    再比如……
    林和风手指扣着床单，耳边似乎浮现出楚天昇低沉缠绵的话语。
    “林，快点爱上我吧。”
    “看在我这么爱你的份上。”
    爱……
    楚天昇他……喜欢他？
    强烈的震惊让他双腿可能残疾的痛苦都淡去几分。
    怎么可能。
    这是林和风的第一反应。
    艾伦有句话说得没错，无论外人眼中的他多么光鲜亮丽，可是在楚家人尤其是楚天昇面前，他始终是当初那个无能的土包子。
    自卑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使他掩饰得再好，在某些特定的人面前，终究会暴露出原来的模样。
    林和风想不出楚天昇喜欢他的任何理由，除非是贪恋他这具习惯了承受的皮囊。思及此，林和风睫毛微颤，自嘲地勾起嘴角。
    楚天昇不知道从哪里寻了一个勺子，笨拙地喂林和风喝水。他动作急，又没有经验，好几次水从林和风唇角溢出去浸湿领口。
    “抱歉。”
    他拧着眉，语气生硬。干巴巴的表情不像道歉，反而像是在责怪对方的不争气才限制了他的发挥。
    林和风看着他的脸，终究是不知该作出什么反应。他合上眼，轻轻道：“我有点累。”
    楚天昇点头，说：“那里好好休息。”
    耳朵里传来脚步声，林和风以为他要走，眼睛小心地睁开一个缝，却发现他只是放轻动作，看样子是打算继续工作。
    身体太虚损，林和风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沉重，最终还是闭上了眼，没了意识。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楚天昇往病床上看了眼，嘴角勾起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他收回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在秘书刚发过来的邮件上。
    一目十行地看完，他拧眉，又看了眼病床上的林和风。
    邮件上记录的是林和风这段时间做的事，事无巨细，一件都没落下。林和风用着楚天昇给他的权力资源，所做之事又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楚天昇从不干涉他，只要他做得不过分，这方面他愿意给他百分百的自由。
    “速去联系林家人，关于林的事，我要和他们谈谈。”楚天昇发号施令。
    秘书很快回复：“是。”
    林为何要刻意针对林家人，没有道理。
    在林和风的太爷爷尚未去世前，楚天昇曾经被领着和他有过短暂的交流。老爷子幽默风趣，看得出年轻时候定是一位风流倜傥的青年。
    他曾说过他的风流韵事，还说他之所以会有今天全是他年轻时不懂事太任性，后来又拉不下面子，遗憾于彻底和自己家里断了关系。
    话里的惋惜悔恨不似作假。
    如果说，老爷子去世前想的是认祖归宗，那林现在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