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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名,后一路立下赫赫战功拜至大将军,人只道这位严将军出身草莽却有一身虎胆,是不可多得的将相之才。
    只是周双白没想到,这辈子与这位大人物的第一次会面,居然是这样一种情境。
    严虎显然不久前受过刑,衣着褴褛更是露出身上血淋淋的鞭伤,整个人像是地狱中爬出来的修罗,当再次问到他为何半夜会在营外,严虎怒视在旁的校尉徐庆一眼,只梗着脖子缓缓啐了一口血,带出两个字来,“捉鬼。”正因严虎在狱中一口咬定,军中疫情是鬼祟作怪,此鬼不除日后必酿成大祸,徐庆因他疯言疯语还对其用了私刑,只可惜这严虎是个啃不动的硬骨头,又不能私下处置了,实在掩不住才闹到周双白跟孟清跟前来。
    徐庆对于有勇无谋的孟清心中并无忌惮,但对于这个京中来的周双白,辨不清是敌是友,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徐庆是副指挥孟清的表亲,因与孟副指挥的这层关系,在军中很是吃得开。周双白分别瞧了这二人一眼,见徐庆向孟清进言道,“如今军中正值特殊时期,此人妖言惑众动摇人心,其罪当诛。”
    孟清颔首思索,若是之前何幽不在,这军中生杀予夺都能他一人说得算,可如今周双白在侧,看着这位身兼御史、城府幽深的尚书大人,这会儿也不敢贸然下令了。
    周双白自然不信鬼神之说,略带锋芒的眼神缓缓略过徐庆的脸,若他没记错,这个人后来为太子所用,心下便有了主意,只开口将严虎下狱,再做定夺。
    另一边加派人手,暗中守好军营内各处水井,果然在第三晚擒擭徐庆,确是他向营中军士吃喝所用的水井中投下了疫种,只是还未来得及审盘,这徐庆居然当场咬碎舌下含的毒药,死了。
    就算此人死得干脆,周双白也知道这幕后主谋是谁,那何轸从前世便惯常会做这些画蛇添足之事,就比如何轸前世若不是自作聪明溺死倪若,周双白恐怕还不能立即怀疑到他的身上来,以至于后来君臣对立,周双白捧幼主上位,何轸的龙椅没能坐热就早早去了。
    所幸捉住了作乱之人,孟清这才悔不当初识人不清,险些酿出大祸来,现下面对着营中染了疫病的将士们,不知该如何收场。孟清脑子一转倒是想出一个解决之法,只是此法稍显阴毒了些,可若不能狠下这个心致使疫病流入民间,到时只怕覆水难收,他这个副指挥使脑袋难保不说,更会无辜连累了一家老小,孟清犹豫再三还是如实将想法禀告了周双白。
    周双白听后不禁冷笑,“孟指挥使倒是好胆魄,将营中染上疫病之将士聚于一处,趁夜色一把火烧个干净,确是一劳永逸以绝后患。”
    孟清听这位周御史的意思倒像是夸他,心中还颇有些自得,也不能怪他狠,怪只怪此事非同小可,他此番做法也是以大局为重。
    没想到,下一瞬周双白却眯了眯眼,斥道,“孟指挥使可曾想过,如此对待麾下伤员,日后上了战场,还有谁会甘愿为你卖命,为朝廷卖命?”到时一把火烧光的不止是疫病,更是官兵们的士气,染病的尸身烧作焦黑,以草席一卷扔到乱葬岗,疫病便能如愿消散,可与此同时另一种名为“怨愤”的瘟疫却会悄悄于军心中蔓延开,其后果必将严重千倍百倍。
    孟清听完周双白一席话,额上的冷汗涔涔,直到此刻才觉自己空有莽夫之勇,对眼前这位年少重臣五体投地开来,“周大人所言醍醐灌顶,下官受教,敢问周大人有何良策,若能平息此事孟清愿自此追随大人。”
    周双白颔了颔首,心中估摸着前几日的来信,半山先生一行已快要抵达潜州边境。
    荀半山此人性情乖张,医术见地上也有别于普通大夫,他于军中问诊后将病性定为湿寒,这与先前所有医士的诊断都不尽相同,自吴又可《瘟疫论》后,似乎对于大肆传染之病症都落入了温病的窠臼。
    以起病天时秋末来看,正所谓冬伤于寒春必病温,结合在仲景先生《伤寒论》序中便提到“死亡三分有二,死于伤寒者十之六七。”可传可染之症,并不仅为温病。
    根据患病将士肺气郁结、鬼门不开的症状,这位神医挥笔写下麻黄加术方,以起开鬼门洁净府之用。几剂药方下去,果不其然病情见了回转,军中急势渐渐扑灭,孟清见状也默默在心中松下了一口气。
    周双白提出亲自送荀先生回营外的医馆,姿态上有礼有节,并没有半点恃才傲物的架子,荀七捋了捋银须,心里想那老东西吕鼐确教出个很不错的后生,怪不得此事一出便来信与他,急着唤他出山救急。荀七跟吕鼐曾在同个先生处受蒙,只不过后来二人分别走了两条不同的道路,吕鼐一心治学桃李天下,荀七则承袭家学悬壶济世。吕老头一心爱护自己的得意门生,这份心情荀七很能理解,可他却有些想不通,这吕老头为何在信中特别强调,非要他将扬州这位梁姑娘一起带来潜州。
    可听这姑娘的意思,是不打算跟自己这位兄长会面的。
    “半山先生愿来潜州解围,晚辈感激不尽,这车后有数十坛佳酿,还请先生笑纳。”周双白恭敬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