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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嚷着使唤晏子毅扶他去后园小解,晏子毅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此时泛出点点寒意, 蔑然望了何幽一眼,仍是一把拽起了这个醉成一滩烂泥的幽王,门外的内侍见状引着二人往后院的隔间去了。
夜幕低垂, 暑气却难消, 和着酒意隐隐地蒸人,晏子毅扶着何幽穿过园内馥郁的花香, 开锁推门入了隔间, 那引路的内侍一直垂着头看不清面目, 点燃案台上的香烛, 里间划拉出一豆火光来, 仍算不上亮。
可晏子毅从刚进门时就觉察到满屋的不对劲, 那门口分明一滩水渍,何幽是贵客, 为他准备下榻的客房怎敢如此怠慢, 正当晏子毅凝眉思忖时,那内侍恭敬请他往隔壁歇息,不待多时自然会有侍婢来照顾幽王殿下, 说完便于隔间门口立候。晏子毅看了屋内点着榆花香丸的紫铜博山炉一眼,倏然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看样子是有人盯上了何幽存心自荐枕席了。正当此时, 伏案歇息的何幽闹腾起来,嚷着去净室小解,晏子毅瞧了一眼旁边房门紧闭的净室,莫名的眉心一跳,里头似乎有人。
鬼使神差一般,他扶着何幽过去,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推开那扇紧闭的小门,里头竟空无一人,只有脚底稀稀疏疏的水渍尚可见。何幽这会儿酒意上头,倚着浣手的玉台吐了出来,晏子毅颇嫌弃地瞧了一眼,心下觉得不对,转身朝外间走去。
刚转身便恰巧见到窗下伫立的女人,像月色下一只受了惊的玉面狐狸,此时她已伸出皓腕将轩窗推开半扇,正掂着脚像是打算翻窗逃出去,听到身后的动静一双惊愕的大眼回看过来,目光与晏子毅撞了个迎面,避无可避。
两人皆梗在原处,在看清来人是晏国公世子晏子毅后,梁淑甯只暗叹屋漏偏逢连夜雨,待会儿再想脱身只怕更难。
原本这窗外有人把守,隔间的门又被人从外反锁,好在梁淑甯方才饮下的茶水不多,神智尚算清明,一直等着机会逃脱,终于听见有人开锁推门进来,才发觉窗外守着的内侍渐次屏退,这会儿只剩下了门口一个,梁淑甯正欲趁此机会翻了西边小窗出去,没想到被人捉了个正着。
偏遇上的来人还是那个不怀好意的晏世子,更不要说与他一同进来的那位幽王殿下,无论哪个都是她惹不起的。梁淑甯注意到晏子毅的目光正顺着她湿透的衣裳往下看去,回过神来一把遮住了胸口,好在屋内灯光晦暗教人并看不真切,而此时净室内的何幽吐后酒意醒了大半,嘴里骂骂咧咧正往外间走出,梁淑甯于墙角下怕得瑟瑟发颤起来,这个何幽是什么人,上次她早就领教过了。
此时若是翻窗出去必定会有不小的动静,也不知道晏子毅心里到底作何想法,只要他此刻一出声,那何幽生性多疑素来随身佩剑,若将她当成了刺客,只怕当场落得身首异处,梁淑甯不知是因为药力还是因为心中惧怕,两只腿竟像灌了铅似的抱膝蹲坐在角落里茫然失措地望着晏子毅,可怜到了极点。
晏子毅望着她滴水的鬓发怔忡了片刻,连自己也不知自己到底怎么想的,受了蛊惑一般下意识地,一把掀开条案上的桌帔兜头盖在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身上,便转身朝何幽走过去,恰好阻挡住了何幽望过来的视线。
而此刻门口的内侍正催着晏子毅往隔壁下榻,梁淑甯瞧准了机会裹紧身上的桌帔用力一翻出了西窗,只是往下跳时恰好崴了脚踝,却又不敢痛吟出声,紧紧捂住口鼻等巡视的内侍走过,拖着伤脚没命地往院外跑。
只是没跑出两步,还未出了游廊尽头,一双臂膊从身后将她结结实实捞进了怀里,贴上背后坚实的胸膛梁淑甯心下大惊,下一瞬便举起手里捏出了汗的银钗,劈头往身后人脸上划了过去,却不想那人很是敏捷地偏头躲过,那钗尖只微微擦过男子的面颊,角落处灯光太暗根本看不清眼前人的样貌,只能听见二人交缠的呼吸声。
分不清是水还是汗,豆大的一粒由眉头滴落下来打在她羽扇似的眼睫上,梁淑甯自知今日看来是躲不过这道坎,心下一时激愤,转手将银钗抵住喉间欲以死相逼,那男子闷哼一声,先她一步用手将钗尖与她的颈子隔开,梁淑甯感觉到银钗刺破那人皮肉的触感,晃神间松开了手,钗子立时落地发出了一声脆响。
“甯儿,是哥哥。”此时暗中的一切声音都显得如此彰着,这一声仿佛能瞬间穿透时间与空间,足以教梁淑甯忘乎所以,那颗紧绷许久的心猛然松了下来,她昏迷前的最后一眼是瞥见周双白那双幽潭似的眸子里涌动着明灭的灯火,白瓷般的颊边被钗尖所划的那道血痕宛如玉裂,透出一种濒临癫狂的血腥之美。
而另一边,周双白自责到心疼难抑,拦腰抱起怀中昏迷不醒的小人儿,用外裳裹紧了她湿透的身子由小路往园外快速走去,想到甯儿现下的模样方才可能会被人瞧见,周双白胸中凝结的那股怒气忍不住升腾起来,小心翼翼将她抱上青顶小轿,向轿外久候的手下交代了几句,眸底的寒冰此时已是厚厚一层。
掩护在墨洗般的夜幕下,湖心楼内这一晚发生了许多事,其中最令人咂舌的还得是幽王殿下与邹家小姐那档子事,第二日清晨苏醒在一阵哭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