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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白顾及着她人小腿不长,便故意走得慢些,也怕将她甩开了,兄妹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往凝霜阁走,画面倒是极为和谐。
这日,正值梁植休沐,书房里,他差人请来自己那位义子,面前摊一盘棋局,正对弈叙话。
梁植在书斋里,一身玄纹袄袍,使得两鬓隐约可现的白发更为显眼,梁植一双眼不大却透着一股入世的八面玲珑,更是何时都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笑意,概也是他能在官场左右逢源,人际上吃得开的一项法宝。
叫周双白来叙话也是例行的,无他,边对弈边问问课业谈谈国政。毫无疑问地,梁植心里对自己这位昔日旧友的儿子是十分欣赏的,才学比起周黎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很难得的,没遗传了他父亲那股子不识时务的酸腐。梁植播下一颗白子儿,心中尤为自得地盘算。
“我且听仪儿说了,前几日那淑甯在堂上惹先生不快,还因此累了你。”梁植想到自己那个木讷寡言的大闺女,便是一肚子不满,她身上竟没一点儿是随了他这老子的。
“无碍,都是自家妹妹,况淑甯也并非有意。”周双白两句话解释得清楚,白皙修长的指节与指尖的黑子辉映,将棋子点在金角,眼神漫漫落于三线四线,其上他已占了一席。
梁植笑笑,“我认双白为义子,可并非是这梁府缺了香火,想那丰哥儿如今也该牙牙学语呢,”起手利落点在盘上,三线拆二自围了一圈,“若是听到你方才这话,仪儿怕是该伤心咯。”
梁植抬眼打量着对面的少年,他不会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周双白自然清楚,这梁植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是瞧他自小困苦,招赘入府,只是想用女儿便将他缚住?未免有些痴心妄想。况身为男子,一心倒靠着女人投机取巧,未免太过昏聩无能,周双白这么想着,只对梁植更深了一层鄙夷。
心里思量而面上不显,只淡淡道,“淑仪妹妹才多大年纪,您未免操之过急了。”再落一子,棋盘上已现见机夹攻之势。
梁植听了,面上神色一敛,显得多少有些不悦地打趣道,“怎么?是双白瞧不上我的女儿?”手上星位挂角,像是想逼他束手就擒。
“双白不敢,婚事自然听从长辈之命,只是眼下科考为重,来日方长尔。”周双白只同他迂回,盘上则以单关定式应对。
梁植瞧了眼下棋势,也不免暗叹奇才,倏尔朗笑出声,也算自己找了台阶下,赞道,“双白此言不虚,大丈夫志在建功立业,又岂能教儿女情长牵绊了阵脚?”
说什么女儿谈什么舐犊之爱,在他梁植的眼里,不过也就是手里笼络人心的棋子一般,高嫁攀附权贵,或是网罗可用之才,梁植这老狐狸满眼满心想的只有如何能在京中更行一步罢了。
周双白的脑海里,却又莫名其妙地出现了那张兔子般委屈的小脸,只是不知往后梁植意欲如何摆布她的命运?送与京中权贵为妻妾,或是于科场年不问吉凶榜下捉婿?
想她那一副天生好拿捏的模样,日后若是受了委屈,又当如何自处?周双白的心思倒愈发飘远了。
“双白,为父这番承让。”梁植赢下此局,也知道是缘于周双白方才的神不守舍,只半玩笑半带认真地同他道,“下棋和做人说来也像,左右逢源总最适宜,左右两边各留好拆二的点,人才不会一条道儿走到黑。”梁植可不希望这小子,再步了当年他亲生老子的后尘。
“双白受教。”周双白拱手承礼,敛下的眉目中却神情难辨。
☆、第十章
周双白与梁植作辞,行到了屋外冷风迎面过来,人瞬间清醒了不少,忍不住拧起眉心来,她日后的前程又与他有何干系?
确切地说来,这梁家的人与事都与他不相干。想这梁植迎他入府,左右也不过是想为自己手里握张底牌罢了,纵使他并非当年亲手害死周黎的凶手,却也洗不了干系,梁植怕旧案重翻也怕上头卸磨杀驴,无非为自保罢了。至于这幕后的大人物,也正是周双白入京的真实目的,说白了他与梁植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周双白收回了远眺的视线,淡漠地转过脸去,也顺手根除了那些反常的念头。
梁淑甯自然不知道周双白也有为她费神的时候,就算是告诉她,估计也是不信的,因为这几日她已经自顾不暇了。
几天来,都是点灯熬油地抄那吕先生罚下来的课卷,抄到二十多遍,只要瞧见开头那“闻始见君子者……”几个字,手就忍不住地酸痛起来,重活一次没被周双白给挫骨扬灰,倒是被这不知哪里来的覃家小霸王坑掉层皮,灯下的梁淑甯狠狠地打了个呵欠,这覃啸阳在她心里已经快要跟周双白并列,日后遇着定是得绕开走了。
“小姐,要不认秋来帮您吧,吕先生总不会一份份儿的仔细瞧的。”虽然自个儿字丑,比不上自家姑娘,可看着梁淑甯这么日日焚膏继晷地,怕是会把身子给熬坏了的。自家小姐性子静,却偏又倔强,什么课业不课业的,大不了哭几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