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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私怨报复到女流之辈身上来,只要这辈子不与他交恶,也尽可能少些交集,想必他最后也并不会为难于她的。
既然定下这样的打算,梁淑甯也渐渐想通了,能多接触这外面的世界,总归是好的。这不,还没到开春的日子,便开始重返家学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还未重生。
☆、第五章
本朝姑娘家识文断字并不少见,尤其是出身好的,在精进课业上更是有所要求的,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毕竟待日后出阁成了当家主母,哪个要体面的大户人家也不想自家奶奶只能当个花瓶供起来。上辈子梁淑甯虽受过蒙养,学的也多是着衣、叉手、行路这些礼节,后来一片苦心都扑倒在周双白身上,再加之她也确实没什么行文论章的天分,况这吕鼐先生教学严苛,诸多原因都导致梁淑甯对家学听课之事敬谢不敏,绕道而行。
近代家塾分为“短学”和“长学”两种,以授业时长区分,“短学”授业多是一月余,算是速成,对学生结业的要求也不甚严格,只求学生能粗通文墨,大体认些简单字句,大致能看懂些账本,写写对联即可,而“长学”则不同,每年农历正月十五后开馆,除去日常公休外,开课到冬月才能散馆。梁府家学是为“长学”,请来的夫子又是名动天下的枞阳吕鼐,求学者之中又大多忙于举业,则治学只会更为严谨,平日里又多以儒家经典为教材,令梁淑甯之类的旁听更加云山雾罩,摸不着头脑了。
今日梁府那位“病秧子”大姑娘能到场,还是教不少人深感意外的,其中不少新来的学子只知道梁府有这么一号人物,要说亲遇着倒还是头一遭。众人只瞧见那素色绣帘另侧静静端坐着的一个姑娘,那薄帘隔中有透实中有虚,教人看不真切,只能隐约瞧见她素手执着一杆紫竹笔在纸上仔细记着什么。正所谓帘底纤月、帘掩佳人,倒引出人另一番遐思,虽人人都说这梁府大姑娘生性愚钝,但若是生得足够貌美,谁还管得上愚不愚钝了呢。
这吕鼐先生看梁淑甯本就不大顺眼,在他眼里人似乎并无什么男女之别、相貌美丑之分,那心不向学坐吃山空的皮相生得再好,也不过绣花枕头一个,不堪大用的。老先生圈点口哼完一段,抬起眼皮瞧瞧下面学生的反应,靠坐在帘下的陈钰琨却引起了他的注意,众人或埋头读书,或托腮凝想,可这陈家公子不一样,肥墩墩的手举起册子佯装详读,那眼神却一动不动偏盯着帘侧的姑娘家去了。
这陈钰琨家在京中做客栈生意,世代经商早已是家财万贯,这陈老爷便寄希望于自家末子,举场上能中个一官半职,也算是光耀门楣告慰祖宗了。可惜这陈钰琨从小就是金银窝里打滚的纨绔,读书写字不行,走街串巷遛猫逗狗的营生倒是样样在行。吕鼐瞧他现在神游天外会神女的模样,连手中打掩的册子都拿反了,只一股气涌上脑门,将手中的书卷朝案上一掷,动怒了。
学生们不知发生何事,皆抬起头忐忑去瞧师傅的脸色,当然也包括坐在另一侧最远的周双白。
陈钰琨自然也觉察到师傅的不悦,厚着脸皮挠挠后脑勺,朝着吕鼐赔上一个谄笑。结果惹得先生更为光火,立起身来,咬牙切齿啐了一声,“有辱斯文。”说着便踱步过去,指着陈钰琨道,“你,去将双白换过来坐。”
吕鼐向来严苛,忘了带着戒尺下来招呼几下已是幸事,那陈钰琨心头侥然今日用不着受皮肉之苦,忙不迭收拾起书匣,屁颠颠地逃也似的奔去了另一边,嬉皮笑脸地朝周双白点头道,“周兄,行个方便行个方便。”
周双白心里无奈,也只好收拾了东西坐过去,直到坐下,才发觉那帘侧的人影恰好荫罩在他眼前,仿佛没受到帘外半点影响似的,垂着头在纸上自记着什么。
老先生似乎对这梁府的大姑娘也好奇起来,缓缓走过去,仔细瞧这姑娘肘下压着纸,正工工整整地记着札记,这一手行楷倒是教吕先生忍不住皱眉眯眼细看,笔锋灿烂,乍看不若出自闺秀之手,左低右高上放下收以借势,笔画间游丝连绵,再看竟大有晋人之神韵,更偏具米字之精妙。
“大姑娘这字,进步竟如此之快?”吕鼐忍不住夸赞出声。
此话一出却惊到了正凝神写字的梁淑甯,手上一抖,那纸面便多出一个墨点来,“学生惭愧,下笔太慢总跟不上先生的批解。”恭敬答道。
要说起这字,倒真还得谢谢她那前世夫君,当年得知苏黄米蔡宋四家之中,他独爱米字,梁淑甯便下了大功夫练习这米芾行书,只为能得他一句赞赏。只是未想到这第一个表示欣赏的,竟会是家学的吕先生。梁淑甯忍不住自嘲地笑笑。
吕鼐再瞧纸上她所记下的东西,竟将他方才课上所讲内容,全都分门别类按序归纳起来,就如她所说字写得慢些,并未赶上正讲的内容。只是这样的进步仍是令人欣慰,赞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大姑娘的字假以时日,怕是快赶上汝兄了。”吕鼐指的自然是他的得意门生,周双白。
此时周双白的目光透过那薄帘,听她开口,“先生谬赞,学生自知不足,不敢同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