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宫殿的石砖上逶迤爬行，直至女神的寝宫。
    “日安，陛下。”巨蛇立起上半身又低垂下蛇头行礼，“您的忠实伙伴万斯来了，带着您所要求的冥河白杨枝。”
    “快让我瞧瞧传闻中的祸水是什么模样，要知道现在密林和魔泉都传遍了您被人类迷惑的消息。或许睡在幻境和稍远一点的山岭的大家都知道了也说不定。”淡定地说着让人抓狂的话语，把白杨树枝抛给宁芙的万斯迅速盘旋于床柱，狭长的蛇瞳凝视住床上的男人。
    示意宁芙去榨取树汁后，艾尔索带着无奈看向床柱上巨蛇：“我从来不知道你们这么八卦。从我捡到韦恩再到现在连三刻钟都没有吧？这就已经有遍布王国的传言了？”
    巨蛇吐吐信子，看不出表情的它语气中却满含愉悦，“那是因为这是从未有过的劲爆消息啊陛下！第一个无视结界侵入到南川山脉的存在，踏足王国的第一位人类，被您捡到还带回宫殿的异性，再加上被您认可的美貌，这哪条不是大新闻呢？”
    “低估八卦传播的速度是我的失误，但纠正你一下，他不是入侵者更没有打破我和赫卡忒设下的神境结界的能力…”女王接过已经被装在瓶中的深绿树汁液，继续道，“他能进来是有我的许可。是我在无意识间牵引他来到王国的，万斯。”
    “韦恩来到这里是因为我，也可称之为命运。”
    万斯的声音有几分揶揄，“陛下倒也不必说的这么隐晦。除了喀迈拉那个还在幼生期的傻孩子，谁会相信与您有重大关联的人类落到王国只因为命运要让他得救？天哪，还能更明显一点吗？他会是您的恋人，不是吗？”天生自带入侵思维能力的深渊恶魔刚翻了翻宁芙们的记忆，差点就想笑出声。
    什么“韦恩与我的关联更深”，什么“我都有责任去看顾他”，还有“但我对他并无特殊的情感”，这一句句大实话可都藏着语言陷阱。
    除了血脉，还有什么关联能比恋人之间的联系更深？对一个人类有责任？神祇还有对人类要负责的时候？那除非是自己的人啊。现在没有特殊情谊，看来未来是要有了。
    “也只有六岁的喀迈拉才会被您这么轻易地打发。陛下之前还想借着那傻孩子的嘴去澄清关于韦恩的可能的流言吧？”巨蛇幸灾乐祸，“但您实在是低估您在所有神境生灵心中的地位了。您的消息怎么可能不受瞩目呢？在已经传遍各种猜测的现在，喀迈拉再被几只老狐狸套套话，您偷换概念想要隐藏的消息恐怕是再也捂不住了。”
    “陛下，您也会为了爱情所感到羞涩吗？丘比特之箭的威力果然连强悍的神祇如您都抵挡不住，想想一下陷入爱河的陛下会变成的模样真会让我感动到想流泪…虽然恶魔不能流泪！还是说陛下这么避讳恋情被我们知晓是因为您已经预见到在未来您会被一介凡人甩了吗？诸神之间现在的确缺点八卦和很多乐子哈哈哈哈哈哈哈。”羽蛇放肆大笑。
    艾尔索选择无视深渊恶魔的喋喋不休，万斯就是这个欠打的性子，嘴贱得很。
    好吧，是她天真了，艾尔索无奈。她的确不想让王国的生灵知道太多关于她的私事，但并非万斯猜测的那样是对未来恋人的羞涩或是爱情的憧憬。诸神中真的有神会害羞吗？哪一个没有过强抢民女民男的战绩，哪一个不是看上了就直接上了？她就是再不济总也惨不过单恋的阿波罗——他追求的达芙妮宁愿变成树都看不上他。反正都有阿波罗的倒霉恋情垫底，她有什么怕丢人的。
    问题是她的恋情不会不顺——预知里她都在和蝙蝠侠接吻了——只是她的恋情存在本身就是个大麻烦。
    把恋情去掉，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大麻烦。
    系住蝙蝠侠和她的不是爱神之箭，而是摩伊赖纺出的命运之线。
    但艾尔索并不打算和万斯多加解释，就让深渊恶魔以为她在害羞好了。比起让友人们担忧她的未来，还是带着善意和轻松的嘲笑更适合他们。
    “你的话真的很多，万斯。”女神终于下令，“笑够了就来干正事，让韦恩醒过来你就能看更多的好戏了。”
    “是是是…咳咳，诞生于深渊魔泽的恶魔万斯听候陛下的差遣！”收敛起大笑，戏超多的万斯终于略微正经起来。
    它的蛇尾卷过盛着白杨树汁的容器，用深渊物种独有的声线低吟咒语。
    [深渊使万物沉沦，深渊乃万物终焉，一切皆可被深渊吞噬…唯有最深的黑暗不可！吾乃黑暗沼泽的化身，深渊之力，归于本源——]
    浓稠不祥的血色雾气从蝙蝠侠体内一缕缕渗出，羽蛇的黑翼所吸收。白杨树汁被蛇尾倾倒在男人的身上，缓缓融入他体内。
    这样就好了，艾尔索想到。
    布鲁斯体内的不可名状之力，尽管来源不明，但艾尔索却能知道那是由什么部分组合成的。
    深渊的恶念只是一部分，能组成混沌的还有必不可缺的光。
    微小的光和极恶的血，没有人可以承受住这种混沌魔力。若不是当年自己留下的“补偿”，布鲁斯·韦恩应该在受到这力量侵袭的瞬间就死了…
    所以我果然被命运支配了，艾尔索了然。
    “命运…祂是无从抗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