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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只好在原地大吼大叫着“疯子、疯子!”一类的话。
    自己则坐在原地,长久不能思考。“疯子”这一个词于现在的哥哥而言,丝毫没有夸张的意思。
    因此一事,而不得不万事修止。在皇帝陛下的授意下,派遣刑部省的官员访问昭阳舍,以核实真伪。可是很可想而知的是,少不了有好事者要说,“如果真的是子虚乌有的事,何必那样生气?想来想去,都觉得是到底发生过了才会那样的。”其实兴许也不必劳费这种口舌,仅是因为这世间的人,大抵都宁可信其有的。加上那些唯恐天下不乱者,马上连坊间踢球藏勾的童子都要知道此事了吧。可若稍稍为大将考虑,细想这一件事如若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纵然没有发生过,逢人这样造谣,难道没有因此生气的道理吗?
    刑部卿亲王往赴梨壶院时,却听说梨壶女御已经搬回了娘家去住。这下子,什么也还没盘问,倒变得真的确有其事了。那么,要怎么治罪呢?事到如今,因为那个“私通”生下来的孩子去做了和尚,事情因此搁置下来。
    很快,叔叔又派遣了秘密的使者前来寻找自己。就像上回一样,偷偷摸摸地拜访了九条殿。守门的阍卫将藤大纳言招待进去,叔叔就坐在上次那三块屏风的屋子里,冰冷地看着自己,往昔里的游刃有余不见一丝一毫。
    其实这样的会面,自己仍然心惊胆战着,完全不能习惯。尤其是叔叔声色严厉地说:
    “那么就当面的好好地给解释一下吧。”
    “什么呀,信里也写得很清楚了吧。我是一概不知的。”为了缓解这种气氛,自己想当然地十分大方地坐下,又故意问随身的侍从道,“有蜂蜜水吗?”
    可自己的用心,完全不能为人察觉,叔叔的脸色变得与闹剧发生的当时一样难看。侍从则观察着叔叔的脸色,不敢动作。
    自己只好说,“那么我猜一下也好。哥哥那样子的人,向来夜不归宿,能引起谁的怀疑呢?生成那副样子,却对女色无法割舍,为什么无法割舍,你想得明白吗?这世上有什么是不能割舍的?光是想到这里,我就恶心得吃不下饭了。他与长桥局那个丑事,当然你也知道。结果事后呢,他对长桥局说,如果声张出去,就请她回到筑前国去。哈哈,居然这么说!真有哥哥的啊。所以啊,宰相之君(梨壶女官)那边,就是有什么把柄给哥哥抓在手里,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也不知道,也是可想而知的。”
    说道这里,叔叔乍然喊道,“给我站起来。”
    “什么?”
    “你想作什么?你到这里来是来干什么的?”
    这样子自己当然也光火了,“你凭什么这种态度?你受了那个正信的气,那关我什么事?是我让你受气的吗?你要发火,就去对他发,别冲我来!”
    这下两个人一起站起来,自己把拳头捏紧了。叔叔看着自己,不知过了多久,绷紧的神情松懈了不少,但随后,却问出了那个自己最为担心的问题。
    “你这个人,对你的父亲或者哥哥,有一点类似于亲情的感情吗?”
    原本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自己对父亲的质问,居然会有一天用到自己的身上。最要命的是,冷静下来认真地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无法逃出被这样问责的范畴。在为自己所看不起的叔叔面前,忽然矮了一大截,就连说话也没了底气。
    “是啊,我有时候也在反思,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呢?非要给出一个解释的话。我本来就是个情感淡薄的人。我想一个词,是利己吗?有时候看到哥哥或者父亲对待别人也很亲热,这样那样的讨好,父亲有了别的女人,别的孩子,或者哥哥要结婚,我心里就会很不舒服。要说是嫉妒也好,其实全然没有把他们当作亲人看待这样的想法。就只是不舒服,因为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用了,难道你会舒服吗?那我告诉你,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事到如今要挑明的话,我只能这么说了。对你我也一样。当然不说开的话,孝悌这种本分,当然也会尽量装得很漂亮。”
    其实这段话,要说一点虚构成分没有,那是不现实的。可自己真诚的双眼把叔叔目不斜视地盯着。叔叔的态度居然软了下来,“哎呀,我是相信你的。只是没想到,你的哥哥居然恶毒至此。我会不生气吗?多少为我考虑考虑吧。”
    非常纤细的手伸了过来,纵使年至不惑,这样一双男人的手仍很秀丽,不需要擦粉就有一种瓷器在灯光下的透亮感,这个人能与自己的父亲从一个娘胎里出来,实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故。
    那双手牵起自己的衣袖,两个人重新坐下,侍从也送来应景的饮料。据说今年新春就采集来的相模国的蜂蜜,盛在梨子地漆绘的环杯里,以早樱的白色花瓣点缀,大概是模仿落花时节的白川。藤大纳言却完全没了胃口。
    “我呢,也不光是嘴巴上说说漂亮的话。自登上这位子以来,难道对你哥哥做过什么吗?更不用说以前了。结果呢,我只是想延续香火,你哥哥却要置我于死地。我实在是不可想了。”
    樱花花瓣在杯子里漂来漂去,像是几艘没有帆的小舟,随时会被忽然作怪的激流淹没,淹没也是迟早的事。想到这里,心烦意乱地将那只杯子端起,一口气喝完了,只剩下一片破碎的花瓣沾在杯沿上。这幅情景让自己更加难受。
    “他费尽心思追求四公主,晚上也不回家,难道不是因为这事吗。”自己不觉很轻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正好啊,我也是这样想的。你真是个不错的人啊。我给你说说吧,算是给你提个醒儿。”
    “什么醒?”
    “说是容貌丑陋,但其实谁都没有见过他的样子,这件事情便变得很难办了。”
    “左近卫大将不是见过了吗?”
    “那算什么,你在怀疑我吗?”
    “我见过,当然,很清楚地见到了。”藤大纳言一下子把身板挺直着。
    “真的吗?”
    “话说得难听一点,是为了将功折罪吧,我可以将那幅相貌画给你看。”
    “那真是太好了,太感谢了呀。”
    “你打算怎么做呢?”
    “接着呢,我就去找一个相貌丑陋的人,接近内大臣那样的就成吧。”
    “哈,那还挺难找的。”
    “迫不得已,化一下妆也无可厚非嘛。找这样一个人来,万事就变得很方便了,给他一套常服,打扮成内大臣的样子也可以吧。给送到宫里去,找个机会奸污四公主。再把这件事告诉上皇,让他流放到摄津,不,筑紫去。”
    “流放到筑紫?”
    叔叔有点紧张,搓着自己的茶碗,“怎么了?”
    “好啊,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流放筑紫一词像一盏明灯,在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