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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若不能令他高兴,似乎也没什么关系。温暖的春风吹来,又将走廊里的落花带离。走着走着,眼泪却不禁流下了两行。
    又过了一段时日,父亲的肉身腐烂不堪,回魂无望,只好送去京外的火葬场举行葬仪。
    送葬的队伍从小野宫连绵至罗城门。及至南鸭川的某处,拥满了各寺庙的僧侣,诵经与吊唁的声音好像苍蝇那样吵闹。诡异如鬼怪躯干的遗体,被塞进华贵无双的服饰里面,明灭灯火之下,干枯的脸庞好像也在动弹。却不过一会儿,都化为了升天的烟云。待这仪式结束,已经将近黎明。
    天蒙蒙亮起来时,四下的也清晰起来。但见到处生着白花花的芒草,雪一样地附在大地上。与此不远之处,有一座没有上漆的鸟居,注连绳蒙着许多灰尘似的,那破落的建筑看起来尤为可怜。
    藤大纳言一时怔忪着,既不说话,也不走路。别人都当他是太过伤心,纷纷说着安慰的话。许久仍不见起色,家臣们也都手足无措。无可奈何之时,只得请他强行上车,回府再议。
    这时,有一个山林的农夫途径此处。藤大纳言回魂一般将他喊来跟前,询问:“这里的神社,供奉着什么神明?”
    农夫道,“怎么还会记得这样的事呢?这一座神社,也不清楚是何年荒废的了。”
    藤大纳言想他满口胡言,不禁怒从心头起,骂道,“荒唐!前低日子还看到有人参拜。说了谎话,我断不能饶恕。”
    农夫说,“我何故对您撒谎?倘若真的有人参拜此地,那么也无话可说。哎呀,远近的人都知道的事,您尽管去问吧!”
    这样说着,不得不将他放归了。藤大纳言心想,内大臣也在这条送葬队伍里,现在不可太过放肆。只好悻悻地回去。事后多次来到这里询问附近的良家,也没有一个知道鸭川神社消息的。亲自来到鸟居那里,想到先前偷偷来此地窥视,尽管没有可以避雨的住所,好歹有一张用来布置神事的舞台吧。可是现在来看,往昔之事,好像做梦一样,那舞台不知消失在了哪里,四处寻找,毫无结果。鸟居之前,只有一棵落光叶子的梧桐。原本这块泥地上应有许多的落叶吧,但如今时值早春,落叶的踪迹也没有了。
    朔风吹过来时,下起了雨。
    第18章 (十八)
    七七四十九的丧忌, 小野宫的众人皆笼闭在府邸,念佛诵经,一心为前太政大臣祈求冥服。这时太政大臣一位空缺, 理应由新任的关白或位高权重的公卿当职。却碍于前太政大臣对仲子的喜爱,迟迟未将关白的继承人选上呈给皇帝陛下, 从而埋下了祸根。
    父亲的同胞兄弟,居住于九条殿的右大臣时常登殿朝见,甚而留宿禁中,以“关白理应年长者担任”为由索要关白这一职务的消息, 很快传入小野宫里。这一行为在藤大纳言看来, 滑稽之甚近乎跳梁小丑。因服下御赐“不死之药”而博取皇帝信赖的哥哥,业已是关白万机的不二人选。然而事态的发展仍超乎所有人的意料。
    岁值父亲去世那一年的暮春,一条皇帝玉体衰弱,不堪国务之重,辞去皇帝一位,并委任九条殿大臣关白一职, 以辅佐践祚不久的朱雀皇帝。
    由父亲亲近的姑母所生的这名朱雀皇子, 在举行冠礼仪式之际,父亲便以藤大纳言的姐姐定子作为陪寝的对象, 从而确立小野宫流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地位。父亲天衣无缝的计划中, 只待定子产下东宫, 便能将那时业已成年的抚子侍候在其身侧,从而确保小野宫数十年的繁荣。
    像是要给予父亲自作聪明的报复,朱雀在成年以前, 就表现出异于常人的样子。起先是在文章博士的书法课上,旁若无人地绘画男子的私/处。等到年纪大了一点,开始攀爬内里的杉木与建筑, 见到大臣经过,还会对其招摇地唱歌。把蛇藏在妻子的被褥里,盗窃内藏寮的神剑神镜,如此种种劣行,不计其数。
    超乎寻常的疯狂及与婴孩无异的心智,向来是使得父亲夜不能寐的头等大事。姐姐嫁与朱雀的三年仍然没有子嗣。这样一个东宫,就好像是包扎唐果子的绳子,注定没有再用第二次的道理。自己曾经以为,此人登上皇位,才是离奇之至。
    登基大典之前确认新的东宫,是朝中定例。鉴于这种原因,丧期未竟,藤大纳言匆匆赶往内里。却在左兵卫府的北之阵前,遭到近卫舍人的拦截。
    数十名的武卫,配备了弓箭与刀剑,专门等候着藤大纳言的来访。等自己从牛车上下来,为首的舍人说,“您是小野宫来的什么大人也好,身着丧服的人,难道有被允许上殿过的吗?”
    前驱的侍从说道,“这倒是在说笑了,你侍奉的是什么主人啊?我这里的大人,是三位的纳言。诚心想要阻拦,至少应当亲自前来对质吧。”说着,想要将那帮人给赶走,结果对方亮出刀来。很快自己的侍从都停了手。
    藤大纳言心想,这个不眠之夜里,我的那位叔叔正要得偿所愿了吧。我若是做妨碍他新立东宫的事,当然要遭到他的怨恨。丧期之际强行登殿,亦要为世人诟病。实在是吃力不讨好的第一大事。可是,难道就这样回去吗?
    正在这个时候,又有一辆车子由阳明门进来。僵持着的家臣与皇宫近卫们齐齐地看着。车子驶到自己的前面,有个身穿常服的男人,从容地自车上下地。他脸上白色的面具,为火把照得莹莹发亮。
    藤大纳言心里一突,禁不住喊道,“哥哥!”
    声音被淹没在风里。藤内大臣径直向前走去。铜墙铁壁般的队伍竟破开一个缺口——哥哥面前的武卫们后退了几步。那个舍人连忙说道,“重丧时期的臣子,是不可以进入内里的。”
    哥哥会怎么做?直接闯进去吗?还是像辱骂定光大进与家臣那样对这群/奸小震慑?如果两方因此爆发了无法挽回的械斗,松明尽数倒下,御前狼藉一片……想到这里,藤大纳言的手心里全是汗。
    白色的面具在夜色里静止着。东北有风送来,面具上的火光忽明忽暗。藤内大臣一言不发,忽然转回身来,往原先的牛车处走。大家都松了口气,甚而近卫之中传出此起彼伏的交谈。
    藤大纳言仿若置身于摇摇欲坠的枯枝上,心绪反而比刚才更为颠乱。他拦在哥哥面前,“到这一步了,就这样算了吗?如果连这等事情都插足不了,以后要怎么办?……”藤大纳言猛然想到,他在煽动。
    哥哥视若无睹地绕开自己,进到车帘后。“咕噜咕噜“轮子转动起来,轧过平实的土地,风雅的车子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第二天,九条殿大臣将自己外孙恒平亲王立为皇太弟一事,大街小巷都在传唱。哥哥的首演,似乎到了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