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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藤权介匆忙把窗子合上,心里咚咚跳个不停。
    身边有衣服窸窣的动静,藤权介回到帐台里,发现侍女坐起身来,绸缎似的头发挂在梅红小袿,可爱不已。
    “您怎么哭了?”
    “没什么。”藤权介犹自躺下。
    “这个时候还起身来……”
    “窗子忘记关了,我去关了窗。”
    “但是还流了眼泪,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吧?”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喜悦也会流下眼泪?”
    侍女笑了起来,藤权介看着她的脸,也跟着笑了。
    藤权介身体状况到得以回皇宫复职的时候,很快听说了一件事。“宫里新迎来了一位公主殿下”这样的说法,业已传遍大街小巷。有关于女子的话题,无非“世间罕见的容貌”,“不让男子的才学”两种。但若要说出席夜间的节会,姿容能让望夜的皓月黯然失色。难免有低过分。
    在藤权介看来,不过是低为巴结皇亲国戚们的口角春风,实在是有信口开河的嫌疑。既然有藤权介这样不信的人,那么自然就有相信的人或将信将疑的人。
    六条的头弁就于一次照面,与藤权介聊了这出事情。两人起先寒暄一会儿,因着名为“抚子”、“藤中纳言”的两根特殊纽带,气氛一时近乎寒冬。实在说不出话来了,藤权介心里蹦出来那名诡异的公主。便那样子起了头。
    “哦,不想您也对这种事感兴趣。”说这话时头弁表情腼腆。藤权介不由想到关于河源院小姐的事。如若四下无人,简直要给自己两个耳光。难道自己是个白痴吗?偏偏要往这样的话题上靠拢。只是他生来就有一种劣性,众多道路里偏要选最难走的一条。好在头弁并未提起那低不堪往事,只是问道,“宰相大人,您相信这样的事吗?”
    “怎么可能,真以为是竹取物语啦。”
    “哈哈,要是这个年纪还能生出个孩子来,那主上真是不负神武天皇的威名啊。可惜是个大姑娘。”
    “别乱说。”藤权介恨他那副轻浮浪子的嘴脸。但奇怪的是,自己从前最向往的人,竟是伊势物语那样的主角。
    “早上有个人的前驱站在校书殿前说,公主是从市井里来的,我也觉得不大可信。”藤权介另起一头。
    “是吗,可是大家都这样说。”
    “你呢,相信吗?”
    “不知道呢。”头弁像被哪个笨鬼附身一般,说着完全不经思考的话。若非漫不经心,便是要套话。可藤权介想,我今天做件好事,便是上他的钩,就说:
    “我倒以为,越是流行于世间的传闻,越是没有相信的必要。”
    “算是这样吧。”头弁笑了笑,“平白无故冒出来一位公主,都会以为是很奇怪的事吧?可各位内亲王倒觉得颇合心意,这下斋王候选的名单上不就少去一个名额啦。”
    藤权介神色严肃地听完,难以自禁地联想到那个“平白无故冒出来的妹妹”,便不做答复。
    源头弁话锋一转,“藤中纳言好像消沉了一段时间。”
    “啊啊。”藤权介闪烁其词,心里竟然觉得害怕。哥哥的传言哪里比这位“辉夜公主”少呢。做怎样的逃避与辩解都毫无用处,那一瞬间,羞耻的感觉再次如金鲤嬉水一般浮上心头。他为什么故意说这种话?
    “也就是消沉了一会儿吧,总会好起来的。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
    “您会追求那位四公主吗?”头弁问。
    “什么呀,你才会吧?我根本没有兴趣。”
    “若由陛下所出,尽管有名不副实的可能,但样子不会难看到哪里去吧?这样子也不愿意追求的话,就太可惜了啊。”
    “如果是讨好的话就不用再说了。说到底,你还是不了解我。”
    “看样子您还不知道。那我告诉您吧?”
    将方才的“追求”联系到一起,藤权介第一次有了茫然无措的恐惧,嘴上麻木应付着,“卖什么关子呢?”
    源头弁的脑袋突然凑到藤权介的耳畔,刻意压低的声音像蚊虫一样钻到耳里,“朝中妻室但有低低贱之人,流行着一种追求四公主的风潮。虽然不怎么中听,事实便是您的哥哥也列在其中。按照您的话,这坎儿算是过去了吧?”
    藤权介一时觉得头晕目眩,仿佛置身于业火之中。源头弁身上的熏香里,间杂一股教人难以察觉的异味。呕吐之欲在藤权介心里油然而生。
    “啊,是吗,那太好了。”他回答道。
    第16章 (十六)
    大内里的四公主尚未被陛下安排住处, 每天访客络绎不绝,哥哥也时常夜不归宿。女官们因此闲来作书,一天能写一部日本书纪, 朝中竞相传阅。然一件事最为稀奇,看来是皇帝陛下对她爱护有加, 得以与公主传出绯闻的,一个也没有。
    这一年京城下了几场大雪,小野宫啊、河源院啊、大内里啊这些地方,因此堆起来了模仿富士山的雪山。虽然名为雪山, 也只不过是把四处的雪收集起来, 然后堆到一起,若是山体均匀圆润,山顶居中尖锐,整体呈斗笠型为佳。冬天过去一半的时候,雪山也融化了一半。年末的夜里忽然下起雨来,翌日早上的雪山几乎剩下山麓的位置, 原本的山顶, 变成笨重的一团,坑坑洼洼又脏兮兮的样子。
    原本很美丽的事物, 似乎难以摆脱这样的结果。洁白高雅者尤是。
    今早到箦子上来看雪山时, 模样远比在房间里望过去的要惨凄。黑色的雪的一端, 倒插着一只两脚朝天的动物。起初尚未看清,还以为是落叶或者布片之类的东西。走近仔细地看了,发觉是一只死去的麻雀。
    两腿直直抬着, 腹部的羽毛被风吹得翻来覆去。自己停在原地,看了那具尸体很久。
    由尸体拓展而出的想象,总会带他进入悲凉的森林。总为这样那样的小事, 莫名心惊胆战,所谓自找麻烦,便是如此。设若是每每看似隆重的大事,最终也会羞于见人地不了了之,心里的负担不仅未得缓解,反而一天比一天深重。
    藤权介一旦静下来,脑袋里装的都是方生方死的事。现如今他的心里又生出这个念头,他想到,我这副身体总有一天会像这座雪山一样化掉。
    立夏之际,父亲的身体就显现出衰弱的迹象。等到岁近中秋,几乎没有办法下地。原定于秋时决定京官任免的“司召”,也因这变故而中止了。其实父亲若再不生病,才要教他奇怪。这个地方的人,充斥着种种蒙着薄纱的病态。无论繁琐的用膳仪式与脚不沾地的风潮。在藤权介看来,尽是一些诡谲怪诞的习惯,比章鱼的外形更令人难以捉摸。
    唯恐一种惊惶不定里的撒手人寰,家里请来延历寺的别当,连夜为父亲剃度灌顶。这真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