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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寡人。此世之大,竟再无一个至亲挚爱。
    将江明子整个横抱起来,江寒子经过君默的身边时,最后说道:“齐恒的下场注定只会是死无葬身之地,这是他的命数,你改不了。”
    江寒子的这句话让君默听得浑身冰冷,他浑身一僵,却没有回头。慢慢的仰起头,他看着那雪挂枝头,突然就想起了那一天,他跟着齐恒偷偷下山的事情。
    “滴答”一滴热泪缓慢的滑落,滴进雪里,惹一片消融。君默轻轻的笑了出来,“呵,呵呵……”
    再说程莲,在寻到已经不省人事的仲孙段以后,他几乎没有片刻休息,便又快速的折返回了天星崖。梁国与北越,相隔何止千里,绕是程莲,在他终于在破晓之际赶到了天星崖门前的时候,也还是昏厥了过去。
    仲孙段的铩羽而归是江寒子所始料不及的,在与齐恒的那一场对决之中,他分明已经重创了齐恒,以仲孙段的修为,解决齐恒简直是信手拈来的事情,可是怎么会……!而且这又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他的灵元会残破成这个样子!那个齐恒,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这种奇怪的术法,我也是生平初闻。你之后打算如何?”
    在天星崖修整了几日后,程莲呵君默便打算带着仲孙段返回缥缈峰了。临行之际,江寒子如此对程莲说道。
    程莲回头看了看江寒子特意为他二人准备的马车,随后说道:“两件事。一是找到齐恒,将他带来向你请罪。二,我听闻‘凌凤子’秦端如今就在梁国,但是广韵现在不宜舟车劳顿,所以我打算将他先安置在缥缈峰,随后去梁国。”
    “凌凤子”秦端,普天之下极富盛名的妙手,有着可起死回生的传闻。江寒子见他已有了主意,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也算周到。”
    然后,他又看向君默,此前他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所以这一眼之后,三人便就此别过了。
    驾着马车回去缥缈峰的途中,君默沉吟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问向程莲,“师父,谨言有疑。”
    程莲看向君默,他自是知道君默想要问的是什么,而后他回身看了一眼依旧处于昏迷之中的仲孙段,说道:“为师也想相信赢儿。”
    君默一顿,没有出声,程莲则是继续说道:“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先找到他。但是谨言,为师还是希望你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什么最坏的打算!”见自己的师父竟然也和江寒子说了同样的话,君默的语气极是不满。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程莲说话——
    紧牵着缰绳,君默说道:“难道一定要让我和他恩断义绝,割袍断义才行吗?难道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谨言……”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赢儿总有一天是会离开的,即使他曾经跟我说过他会带我走,但是我知道,他并不会!可是我还是相信了,因为我相信我认识的赢儿,并不真的是个坏人!”
    说着,君默抬手蹭去了眼眶的眼泪,他依旧顽强的看着前方,“师父,当日师叔叛逃师门的时候,你不也是选择了相信吗?那为什么……”
    “我没有。”没等君默的话说完,程莲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程莲眉眼微沉,神色痛苦,“我,当日,没信他。”
    话音刚落,伴随着一阵马的嘶鸣,马车停了下来。君默无比震惊的看着程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君默的手中接过缰绳,他先是抬手揉了揉君默的头,随即落寞的朝他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程莲开口说道:“你的意思为师明白了,为师答应你,在从赢儿那里得知事情真相之前,为师会一直坚定的相信着他,好吗?”
    君默知道自己一定是在刚刚伤害到了师父,所以他立即拱手致歉道:“师父,谨言不肖,一时口不择言,请师父责罚!”
    程莲摇了摇头,重新驾驶马车,他说道:“这段日子里你也够累了,一切交给师父,去里面睡一觉吧。”
    君默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他的嘴巴动了动,最终也没有说出一句话。他只是点点头,而后掀开了车帘,走了进去。他看了一会儿仲孙段,顿了顿,而后便坐到了一旁,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当时莲将身体的主控权交还给齐恒以后,齐恒也没有在原地停留太久,便原路返回,和魑魅魍魉四人汇合了。而他下一步要做的事情也很明确——他要去抢夺程莲的那把囚天!
    在将这个决定告诉给魑魅魍魉四个人的当天晚上,齐恒一夜未眠,他独自一人高坐于屋顶之上,眺望向缥缈峰的方向。他知道,这一次他在出现在君默的面前,他们之间便只能是生死无话的结局了。
    这是他早就选好了的路,而现在,他只是需要从自己编织出来的假象中跳脱出来,而这,是他以往最为擅长的事情。齐恒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里重复这一句话——“你和他之间,都是假的。”
    但是显然,这种自我催眠带来的效果并不明显,齐恒依旧不能下定决心。
    而这个时候,魑抱着一件毛绒大氅走了过来,她先是体贴的将大氅披盖在了齐恒的身上,而后便挨着他坐了下来,此刻齐恒的纠结,她很清楚。
    轻轻呼出一口气,她率先开口说道:“主人,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报仇并不是你唯一能做的事情。死去的人终归已经死去了,也许他们,并不希望活着的人沉溺于复仇……”
    “你想让我放弃?”
    齐恒裹了裹大氅,他缩了缩身子,整个人抱成了一团,透过绒毛,他的声音有些闷。
    “您知道的,您才是那个发号施令的人。”
    听到他的质问,魑笑着摇了摇头,她是魑魅魍魉四人之中年龄最接近齐恒的生母氏簇圣烟的,所以,很多时候,在这四人之中,齐恒要更加的亲近魑。女人仰着头,看着天空之中那有些昏暗的星子,继续说道:“我只是想让您能活得快乐些。”
    齐恒听着她的话,没有出声。
    快乐?他真的能这样选择吗?
    他的娘亲生死不明,一族如今也只剩下他们五个人苟延残喘,仅存的血亲——他的爹,却也是从始至终想要致他于死地的人……
    这样的他,还能选择什么呢?
    像是知道齐恒心中最难以逾越的心结是什么,在这之后,魑的话锋一转,她对上齐恒的目光,说道:“我只希望尘埃落定之后,您还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而对于您来说,这个人,也许只能是他。”
    说完这句话以后,女人便起身离开了。齐恒知道她口中的那个“他”是谁,除了君默,还能有谁呢?
    “呵,呵呵呵……我已经被你看透了呢……”
    低埋下头,齐恒失声的笑了出来,他的内心一片哀鸿。还能有可能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