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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努力做好母亲。打这通电话的初衷只是告诉应该知情的井瑶现实状况,井鸥从未奢求被理解,她从来都不是为人认同的好妻子,好母亲。
也可以忍着过下去,但人只能活一次,井鸥不想那么做。
“妈挺自私的,让你失望了吧。”井鸥叹气。以前小区后身是片荒废的儿童乐园,建到一半开发商跑路,铁门紧锁大人进不去。个头小的孩子们常钻进去玩,很多次井鸥下班回来隔着铁栏杆见井瑶孤零零坐在木马上,一旁孩子们三五成群结伴过家家。其实叫一声女儿就会看到她,但井鸥从未那么做。她想为她保留一点自己的空间,尽管那个空间里有难过与自卑,那仍是小井瑶不愿被任何人发现的属于自己的领地。
井鸥能理解女儿的愤怒,也知道因为自己给她造成过多少有意无意的伤害。只是在她的认知里,人要对自我负责,抛开一切只对自己这一生负责就好。
“是,失望。”井瑶挂断电话。
那年她二十二岁,已经明白并非所有生命都因爱降落到人世间,晴子或许是那不幸中的一个。
开水咕咚作响。井瑶关了火,将水倒进面前的两个瓷杯,柚子香沁人心脾。她一手一杯端到外厅,田中躬身坐着正对手机发呆,落杯声音引他抬头,他轻声道谢。
手机屏幕还亮着,是一张照片。田中站在寿司摊位后,穿白色厨师服带高帽,单手比耶;井鸥在前,竖起大拇指夸赞食物美味。背景里有三三两两穿校服的学生,热闹要溢出屏幕。
这张照片井瑶见过。2011年春初外国语高中举办世界文化交流活动,各个国家支起摊位带来当地美食,全校师生共享狂欢。井鸥给她发来很多张,美国、泰国、韩国、意大利,田中是诸多照片里一闪而过的面庞。
屏幕自动熄灭。田中端起瓷杯吹吹,抿一小口轻笑道,“这次有点甜。”
茶料是井瑶周五做的,重操旧业,手生。
他侧头看墙上的时钟,“她们要回来了吧?”
晚上七点的航班,井瑶“嗯”一声。
“晴子好久没这么开心了。”田中笑得惨淡,“每日和我这个忙碌无趣的老爸在一起,我也很抱歉。”
井瑶淡淡接一句,“怎么会。”
“假若知道晴子不快乐,我也许不会那么做。”田中拨弄着杯子,一圈又一圈在桌上自转,犯错一般将头垂下去,“怀孕是我自作主张,事前我没有告诉你妈妈。我想也许我们有了小孩,事情会向好的方向发展。结果更糟糕了,对吧?”
田中明白,从一开始就明白井鸥对他只是某种情境下的选择。他期望陪她验证这种选择是正确的因此刻意忽略对方的动机和初心。他在井鸥不知情的状况下将一个新生命带进母体,于是这便成了井鸥口中必须接受的“意外”。
原来是这样。
可谁都没有资格去指责一个怀抱希望的人。时至今日,晴子更像是一份礼物,纪念意义不再重要,礼物本身足够值得被爱护珍惜。
“不对。”井瑶看着他摇头,“晴子会长大,她会理解的。”
像我像小诺,像我们终有一天将厌恶消融掉,明白自己曾认定的对错之间其实有一条长长的缓冲带。
“但愿如此。”田中笑笑换了话题,“新的家人如何?听说是位大学教授?”
比起宣前进或即将到来的章中平都带有父辈的老成持重,田中更像个大朋友。井瑶与他不过十几岁年龄差,也更能切身感受他的所思所想。井鸥不讲日语,一身教英文的本领来日本后等同虚无。她是那个年代人人羡慕的高等学府大学生,她是受家长尊敬被学生爱戴的重点中学优秀教师,她最引以为豪的成就是年年创新高的升学率将一批又一批人才输送给社会,可到东京这一切都不复存在。她能做的只是在餐馆后厨打打下手,会的一两句日语根本不足招待一桌食客。井鸥找寻不到自我价值,甚至,连日常事务的处理都需要仰仗他人。田中无能为力,他消解不了她内心的落差,只能更加卖力地投入这间小小餐馆而后每月让她将钱寄回国内。他用尽力气对她好,已经到没办法更用力的程度。可他们不是一路人,最初就不是。
对此田中始终耿耿于怀,分开后不止一次与井瑶诉说是自己无能委屈了井鸥。比起前任或后任显得更杰出的社会标签,他的自卑隐藏在内心深处。
自卑感是及其私密的个人情绪,井瑶不愿触及也不想劝说,只得一语带过,“新家人看上去都很好。”
田中轻声道,“是,晴子妈妈也是很优秀的女性。”
说话间逛街姐妹嬉笑着回来,宣诺左右手各提一个大购物袋,刚进门便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端起井瑶的瓷杯大口痛饮。晴子将手里的袋子放到桌上,拿出里面的鞋盒举到田中面前,兴奋地打开展示,“小诺姐姐送给我的。”
大红色过小腿的儿童皮靴,俏皮可爱。
宣诺朝井瑶谄笑,“借花献佛。”她早上拿走井瑶一张卡,这一天消费短信就没断过。
晴子穿上,叉腰走几个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