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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璃,我来了。”他席地而坐,掀开食盒的木盖,拿出一碟糖醋小排,摆在墓碑前。
    “玉门关的厨子远不如长安。我亲自下厨做的,按照你的喜好,放了许多冰糖。”他低声絮语,悲从中来,眼眶又盈满了泪水。
    他取出两只白釉酒盏,斟满了桃色的石榴酒。两盏相碰,发出一声清音。
    以往都是姜璃捏着酒盏,醉眼惺忪地碰上他的杯沿。自古君臣之间畅饮,臣的杯沿必须在君之下。可姜璃不以为然,她时而将杯压低,时而又抬高杯沿。她只是喜欢听两只酒盏的碰撞声。
    “叮——”似碎玉裂璧之音。
    他的手腕微转,将一盏温酒倒入坟头。寒夜下,酒化成烟,袅袅散尽。
    他抬手,将另一盏酒喝尽。酒入愁肠,泪湿满襟。
    “我打算带你回姑臧。届时,我府中的腊梅花开,你就长眠在一树寒梅之下。”他将一碗米饭放在墓碑前,摆上一双檀木筷。他也端起一碗饭,味同嚼蜡地吃了起来。
    寒风凛冽,他手中的米饭很快就硬成了一颗颗坚硬的玉珠。他嚼在口中,似有裂石之声。
    “你放心,姑臧是我的故乡,山川秀丽,配得上你。”他放下碗,玉指抚过粗劣的墓碑。其上的刻痕交错,边缘覆满了白霜。
    他的长臂伸向夜空,不远处的人驾popo群63⑤48[o94]o马而来。
    “开挖。”他的手拢在广袖中,双眸紧锁荒坟。
    雪飘如絮,落在大氅上,化作一粒粒清珠。寒风猎猎,吹起他满头霜发。
    挖起的黄土堆了一圈,坑底躺着一口薄木棺材。这寒酸的棺材,竟然连漆都未上!
    晏云羲的眸底怒火丛生。姜璃生前真心待姜珟,却落得如此下场!
    “开棺!”晏云羲怒道。
    “这……”廖广正为难道,“殿下已经入土为安了,王爷还是莫要惊动殿下为好。”
    “入土为安?”他凄然泪下,“被如此对待,姜璃定会难安!”
    众人见他坚持,遂跳入黄沙坑中,撬开了棺盖。纤薄的棺盖坠地,扬起不少沙尘。
    晏云羲解下身上的大氅,一跃而下。
    黄沙散去,他抚棺而泣。棺材中的人已烧成一具骨骸,穿着宫装。
    “我来迟了……”他将身上的大氅披在棺中人之上。
    “王爷,天寒地冻,还是把大氅穿上吧。”廖广正劝道。他说话之间,呼出的热息散作了一缕缕白烟。
    “这么冷的天,她穿着单薄,怎能御寒?”晏云羲弯腰,用大氅裹住尸骸,弯腰抱出棺。寒风侵肌,他冷得耸肩缩背,抱紧了怀中之人。
    “我要带她回去。”他将尸骨放上马背,让其横卧。
    众人面面相觑,满目惊骇。
    晏云羲翻身上马,握住了她的指骨。指腹缓慢地摸过粗大的指节,眸色微沉。
    他忽然扬手,将马上的尸骨推落在地。颈椎断裂,头骨在雪地里翻滚。
    众人悚然。
    不是她……晏云羲不知是愤怒还是庆幸。姜璃的手,柔若无骨,断不可能有如此粗大的指节。这分明就是一个常年干粗活的女子!
    姜璃,你究竟在何方?他看向漫天的飘雪,陷入了沉思。
    第十九章 做梦(微H)
    月凉星稀,甘泉宫中寒气四起。一人披衣坐于榻边,赤足踩上地面的银辉。修长的脚趾轻碾寒凉地砖,手指紧攥榻沿,指节泛白。
    已经十天了,李攸被困在甘泉宫。他机关算尽,却终是遗漏了一个重要之人。七岁稚子,竟然把他的筹谋全都毁了!按他的设想,周襄摆下鸿门宴,众王虚与委蛇,假装拥戴姜晟。只待姜晟上位,久困长安的王侯皆可以返回封地,包括他自己。届时天高皇帝远,长安城的人再也奈何不了他们。偏偏姜晟将计就计,把所有王侯都在宴席上屠了干净。才七岁的人,已经如此狠毒!
    许是人心千变万化,不是他能看透……他仰首,在长安城的这五年,仿若身陷囹圄。他逢场作戏,步步为营,不但无法逃离这个牢笼,反而亲手把同病相怜的王侯们送上了断头台。兔死狐悲,他离死也不远了吧……
    他抬手抚上乌发,这才记得身上的锐器早就被收了个干净,连发簪也不曾留下。他不禁悲愤交加。堂堂瑞王,只配自荐枕席,做个笼中雀么?
    他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他眸光微闪,眉心微蹙。
    “怎么不掌灯?”屏退了身后的随从,褪下鞋袜,低身将头枕在他的长腿上。她双腿曲起,手搭在自己腹部,疲倦地闭上眼。
    李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