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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美了,就为了他……
    可他何德何能,凭什么碍人前程啊。
    晚上,时隐背着书包回阁楼去。其实也就是一空壳子,高中三年那么多书,越念越薄,到最后就剩一张准考证了。
    他一回来,就见孙姨和小骢瑟瑟地缩在客厅一角。
    孙姨还没看清来人就惊叫出声:“谁啊!”
    时隐蹙眉:“我。怎么了?”
    孙姨放开怀里的小骢,半爬半滚了几步:“小隐!你终于回来了?”她扯着时隐的裤脚,手臂颤着指了指楼上,“你快去看看……猫……”
    话没说完,时隐瞳孔一缩,直奔楼上。
    公子是他的心头肉,绝对不能出事!
    他把包一扔,急喘着跑上二楼。门开着,他猛地一拉,刮得地皮咔嚓一声锐响。
    可扫视一圈,这房间里哪有公子!
    孙姨在楼下喊:“不是,它不在楼上,它被人抱出去了!”
    时隐心里砰一下炸了,他冲下楼,就问:“谁抱的?往哪去了?”
    “不知道啊,他们就说什么,碰了他们老大的小猫,也要你们的小猫来还……我拦不住……”孙姨一把拉住要冲出去的时隐,“你干吗去?他们那么多人呢,你别冲动!”
    时隐顾不得,甩开她,冲进黑暗里。孙姨一个踉跄摔了:“就是猫而已,自己命要紧,别冲动啊……”
    时隐脑子里像点了火,哪里听得进去。他在黑暗里一通乱找,听得巷尾有微弱的呼救声,就绕过围墙去看。
    惨白的月光底下,一个人躺着那里一动不动。
    那人是时青易,已经气若游丝。
    “老头儿!”时隐一时忘了猫,冲过去蹲下,试图拽人起来,“老头,你怎么了?”
    时青易张张嘴,好半天呼出一句:“猫……猫……”
    “什么猫,猫在哪?”时隐伸手拉他,一探,探到一片濡湿,“操,你怎么了?”
    “猫在……”那人上半身挣扎着动了动,又垮了一样砸下去。
    “老头!”时隐这才猛地嗅到一股血腥味,热风一样一下灌满了整个鼻腔。
    “操,那么多血!”时隐推他,“老头,你又惹什么事了?”
    “猫没事……”时青易呼吸微弱,已然没了昏厥。时隐心里拔凉,眼眶发热:“操啊,你怎么了?你别吓人!”
    他一推时青易,却见他身下死死护着一物  ,绒绒的皮毛上沾满血污,一点儿白色都不见了。
    “公子!”时隐几乎哑然失声。
    “操,怎么搞的啊……”
    他拍拍那团绒毛:“公子?”
    任他怎么摆弄,猫已经气息奄奄,身上滚烫,是热血的温度,也是时青易胸口的温度。
    时隐一时觉得天都塌了,眼泪溃堤,把公子揪出来,又一手去拼命地摇着时青易:“老头!老头你醒醒啊?操,你别死了……”
    天黑得彻底,住户遇上这种事,房子里的灯早已灭尽,这会儿这天底下就时隐一个人在哭喊,喊声粗砾凄惨地传到墙壁上,又被生硬地反弹回来。
    暴雨降下来,混合了泪水,一块儿冰凉地滚进口腔。他的无助堵在喉咙里,传不出去。
    怎么办啊……
    时青易是不是要死了……怎么没人来帮个忙啊……
    操,公子也要死了……
    怎么办……怎么能死呢!公子怎么能死呢,时青易这个老混蛋怎么能死呢!
    混蛋!混蛋!
    时隐满是悲痛,咬着牙把剩一口气的时青易背起来,蹒跚又踉跄:“医院……我们去医院……”
    他离开巷尾,狠心最后也没再回头看一眼公子。
    他不敢看。
    那只小猫静静地躺在绝情的月光底下,猫眼里绿盈盈的渗着哀凄,喵呜咽了气。
    它像个天使一样,白绒绒地陪了时隐四年,傅芷柔不在的时候,沈浔不在的时候,陪着他的都只有公子。
    它似乎还在蹭他的脸喵喵叫,似乎还伸着爪子要他抱抱……可是一转眼,怎么就……
    他心里痛的像刀剐,那猫爪子好像每一下都挠得他心脏渗血。
    可是他能怎么办,他要救人啊……
    这个混蛋死老头,不准死啊!
    那个十九岁少年背着自己将死的父亲跑过巷子,血污都被雨水冲开了,染了他一身,好狼狈,好可怜。
    他大概再也不会意气风发了。
    荆棘
    “肝癌晚期……”
    “痛风……”
    “身上这血混着猫的……”
    医生蹙着眉头,声音像是来自域外,每一句都像刀刃,挑动时隐的神经。
    什么肝癌,什么痛风,他一年半载见不到时青易,只那天发现他人瘦了一圈,其他一概不知道。
    他是个什么样的儿子,自己爹病重到这个程度,他居然才知道……
    “他右边肋骨断了两根,背上中了三刀……脾脏破裂……送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医生叹了叹,“病人家属,我们尽力了。”
    “你说什么?”时隐的眼睛在朦胧中挣扎了几秒,总算清醒过来,“你说什么!”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还剩一点时间,你去看看他吧。”
    走廊上的灯灭了,他茫然地看向那一间病房,冷白的灯光从半透明的门里边缓缓渗出来,门上一盏红色灯牌照得他眼底发红,一片惨烈。
    他走进去,才发现时青易头顶已经秃干净了,脸皮死死地扒拉着骨头,眼眶凹陷得吓人。
    呼吸机上均匀喷洒着白雾,时青易的胸膛在微弱地起伏着。
    “死老头……”时隐哑然,“生病多久了,难受吗?为什么不治?”
    “不治啦……”时青易声音微弱,“又治不好,费钱。”
    “那你今晚又是唱的哪出啊?”
    “我……旧账未了,”时青易休息一阵,接着道,“都怪我……色迷心窍,又撞枪口上了……”
    “你他妈的,”时隐咬牙恨恨,“都这样了你还乱搞?”
    他脑子里绕的都是孙姨转达的那句话:动了我的小猫,也要你的小猫来还……
    操,什么变态,公子多无辜啊……
    时青易的呼吸急了,大概是想笑却又没力气:“我本来就要没命了啊……你平时不管我,这会儿还不让我风流?”
    时隐忍泪:“操……你就是作的!早说了离那帮人远点!”
    病房里静了好久,只呼吸声盈了满耳。半晌,时青易有气无力地开口:“我看他们抱了猫,我就急,冲上去就中了两刀……猫呢?”
    “……”
    时青易不得回答,枯枝一样的手动了动:“保住没有?”
    “……”时隐看见他眼里闪着光,好半天从喉咙里含糊出一句,“嗯。”
    时青易高兴了,像是回光返照,那嘴角真真切切地扬起来。
    他张着那双混浊的老眼,盯着天花板,盯着盯着却又失了神。
    时隐拉他:“老头?”
    没反应。
    “老头!”
    “嗯……”时青易睁了睁眼,嘴唇嗫嚅。
    时隐凑过去,时青易那只手一下死死抓住了他,力气大得惊人。
    他瞪着眼睛,嗓子里挤出一段竭力的气声,仿佛在嘶吼:“死小子!我要死了!那些房子,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