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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电话。”
    时隐心里憋着一包话,这会错过了时间,又懒得再说了。他笑了笑:“没什么,就想你。”
    “我也想你。”沈浔能看到灯光底下时隐的一个虚影,似乎人不太精神。他说,“要高三了,真的那么苦吗?”
    “也不是,就是有点累,”他顿了顿,“成绩浮动有点大。”
    沈浔隔着屏幕,又心疼又无奈:“嗯,那怎么办?抱抱你?”
    时隐跟着他重复:“抱抱。”
    “亲亲。”
    “亲亲。”
    对着镜头嘬一下,心里像是踩着高空绳索,慌乱而不踏实。隔那么远,亲亲抱抱都只能用嘴巴说,好没意思。
    “宝,你要加油,我帮不上你什么,但是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我真的好想你呀……”言语越说越无力,沈浔心里泛酸,他真的没办法了,他只能为时隐做这些。他低声呢喃,不知道是叫给自己还是时隐听,“宝宝……”
    “要不……”沈浔想了想,“这样吧,我以前在附中有些朋友,去年毕业了,成绩挺好的,我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帮你补习?”
    “别了吧。”时隐说,“我知道你那几个朋友,一帮势利眼,你一走他们就不理你了,我不要你现在去求他们。”
    “那你出去找老师,钱的话,我们一起努力,打工攒。”
    “算啦,你没道理这么做,多累啊。”他半开玩笑,和沈浔说,“其实我成绩也没那么差。要不我以后考外国语吧,意大利语。”
    “那你可抓紧,好一点的外国语学校都不容易考呢。”
    时隐把笔一扔,伸个懒腰:“是啊——但那样我就可以听懂你说话了。”
    和手机谈恋爱有点苦,但每一天他们都在朝着彼此奔去。
    单枪
    冬天的佛罗伦萨湿冷,和当初那个南方小城一样,冷空气氲着,入骨的寒。
    沈浔在咖啡厅打工,下班时天早已黑尽,他撩起围裙擦擦手,换好衣服,关了店门走出去。
    外边没有暖气,冷得他抽抽鼻子。他打工好几个月了,钱倒不是用去吃喝玩乐,而是全部攒下来,准备汇给时隐。尽管他很有可能不会接受。
    沈浔初来乍到,语言学了个半吊子。房东是个和气的老妇人,只可惜交流不了几句,今天圣诞,他开门冲她笑了一笑。
    房里聚了一家人,舞跳到半夜,歌声和着暖气一直飘上二楼。
    沈浔像个局外人,一路轻轻飘到楼上去,谁也不打扰。他有点困,但还不能睡觉,埋头在一堆设计稿中,对门外的事情充耳不闻。
    突然房门响了,他把耳机取下来,一开门,是这家的小男孩儿送来了一块潘纳多尼。
    意大利人的圣诞少不了潘纳多尼面包,沈浔笑了笑,他不过圣诞,但是grazie,谢谢了。
    他手上沾着铅灰,托着碟子把蛋糕放到一旁,坐回桌边。
    桌面稍微有些混乱,横七竖八躺着几块木头,桌上黄灿灿地浮着一层木屑。旁边堆着一堆设计稿,一共有十八张,每一张都画的同一个人。
    他想在来年春节之前把这些礼物赶制出来,秘密邮寄给时隐。刻刀搁在手上,指间磨出了厚茧,割着不痛。那刀尖凝着点情,越是想念,时隐的面容却越发模糊起来。
    七个月没见了……
    楼下的欢闹声吵得他头痛,他算算时间,忍不住给时隐打了电话。
    那边似乎还没起床,光线灰暗,揉着惺忪睡眼。
    一开口,嗓子又松又软:“浔哥……”
    沈浔把视频通话划出去又看了一遍日历,确定今天是周末,才松一口气:“睡懒觉呢,懒虫?”
    “嗯——昨晚熬夜来着。”
    “学习吗?”沈浔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像个老父亲似的,但除此之外,他也说不出别的。
    “嗯,还能干什么?”
    “早睡早起。”
    “晚睡晚起。”时隐笑了笑,问他,“你大半夜的视频,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沈浔闭了闭眼,“冬天容易养膘,就是突然想看看你有没有长胖。”
    时隐在那头直笑,指了指怀里:“我没胖,公子倒是胖了。”
    “啧,小破猫抢我位置!”
    沈浔不在,这么久以来陪在时隐身边最久的就是公子。都说猫是无情的主子,但公子不一样,它好像看出来时隐不开心,变得比平时更黏人了,每天晚上都要溜上床挤着睡。
    其实傅芷柔走了以后他身边就没什么人了,李旭虽然要好,但没心没肝的,很难体会时隐的情绪。孤独的时候,公子会凑过来舔舔他的手心,温温热热的,一下就治愈了。
    某种程度上,公子像是时隐心头的另一个傅芷柔,他对它万般依赖。
    这两人又是你来我往地聊了好一阵,聊到那边天已大亮,聊到楼下的音乐停了。
    “元旦回来吗?”时隐问。
    沈浔就怕这个问题:“不回了……”
    “春节呢?”
    “……还不知道。”
    他来这里以后家里除了每个月打钱以外,不怎么管他,也没说春节要不要给他订票。他想沈艺衡大概还在气头上,花了那么多年培养的儿子不愿意听他的话,到头来还公然出柜,没一样不和他唱反调的,换谁谁不气。
    他来这儿,多半有点流放的性质,不过也乐得自由。沈艺衡一来没有心力,二来也自信他出国以后就会和时隐断掉,所以也很少提起出柜的事儿。
    时隐沉默了一阵:“浔哥,我真的从来没这么感谢过现代科技。”
    沈浔这只风筝到底是飞出去了,但线还在时隐手里呢,风沙没把它磨断。
    沈浔闭着眼睛,听见听筒里细微的呼吸声,好像那人就在身边。他半梦半醒,张嘴呢喃:“崽,我好想你啊。”
    楼下的圣诞晚宴结束了,客人们回家去,门一开一关,只剩铃铛作响,叮当有声,散在风里萧萧的。
    过了元旦,沈浔把最后一个木雕雕好,刚准备一并送去邮寄,一开门却是遇上了意料之外的人。
    沈艺衡来欧洲出差,回去前拐了个弯来意大利,也没提前通知,突然就出现了,偷袭似的。
    沈浔在异国他乡突然见到亲人,心底一热:“爸……”
    他把沈艺衡请进房间里,对方打量了一番:“看来过得还行。”
    他瞧着桌上那片混乱,蹙了蹙眉:“让你学的你不上心,弄这些倒是拼命。”
    “……”沈浔不想吵架,略过这个话题不谈,“我妈好吗?”
    “你还挂着她呢?”沈艺衡话里夹着责备,“也不知道多打打电话给家里。”
    “打回去你会接?”
    沈艺衡移开了视线:“我忙。你妈就是太宠你了,男孩子冲闯一点好,她忧虑过度了。”
    沈浔蹙了蹙眉。
    “有些不舒服,不过吃了药稍微好一点。”沈艺衡绕至桌前,把手从大衣口袋里抽出来,摘掉手套,捻起他那些稿子看了看,“画的什么?”
    “……男朋友。”
    沈艺衡脸冷了:“还在胡闹!”
    一阵冷风扇过来,画稿一下被拍在桌上,咔擦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