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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要你给我铺路了?”
    沈艺衡一听怒了,一拍桌子:“你怎么说话的?”
    “有几家的父母能这样?你出去看看,多少孩子拼了命地学,到头来还因为这样那样的限制放弃学业的?别人想出国,想读博,还不行呢,你呢?你从小到大教育资源比别人好了多少?吃穿用度比别人优越多少?你什么都有了,什么都不操心,你还整天想着别的?”
    教授切齿拊心,喘了口气:“你让我寒心!”
    冷水兜头泼下来,沈浔一瞬说不出话了,面色通红,气焰弱得像个幼童。
    沈艺衡说寒心,他一直努力想达到他的要求,到头来就换了个寒心!
    有一瞬间,他都想开口求人了,求他别做这些,他受不住。
    “我欠你吗?”沈艺衡的话语像刺,一根一根戳着脊背,“我寄托了多少在你身上你知道吗?你以为你现在在四中很容易吗?”
    沈浔唇角动了动,沈艺衡欠他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他们反而是给他提供了太多的东西,多而滥,什么都想着给他,也没问他要不要。
    他感受到,人和人之间的联系就是给予与亏欠,像是一封封匿名邮件,不管想不想要,收到了就无路退回。
    他不甘地吐出两个字:“不欠。”
    沈艺衡当他服软,平复些许,说:“小浔,人要学会知足。”
    “……”大概是这个久违的称呼唤起了一点柔软,沈浔眼眶微热,静静看了他一会。
    半晌叹了叹:“知道了,我去。”
    那天以后沈浔都睡不好,一闭眼就开始琢磨这事儿该如何收场。好几次和时隐说完晚安,他一个人盯着屏幕看好久,坦白写了删删了写。
    时隐抓个现形,截屏到“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扔过去给他看,他话到嘴边却又怂了,好半天扔过去一句“隐,我好想你——但我不敢说”。
    时隐骂他土。
    终于磨蹭到了临行的前一天,楚倩一大早替他把行李打包好了,想问他有什么缺的没,转头却发现人已经跑没了。
    沈浔敲了时隐的门,打算在男朋友这里窝一天。这时候他才发现,时隐对于这次旅行十分期待,甚至破天荒地主动做起了攻略。
    “这儿有三条线,每条大约能打发一星期,我对比了一下,三号比较方便,”时隐面前铺着草稿纸,拿铅笔点来点去,“你喜欢热闹的还是清净的?”
    “你还做了攻略?”沈浔骤然心慌。
    “蜜月旅行,能不上心吗?”
    沈浔嘴里像塞了个柠檬,腮帮酸胀发痛,半晌说不出话。
    “就三号吧。”时隐没在意他的停顿,扭头看了看公子,说,“距离远了不方便带娃,要不我把它交给李旭?”
    “嗯。”沈浔搁在桌上的手动了动,覆上时隐的手背,艰难道,“宝宝。”
    “嗯?”时隐留着思绪之中,铅笔头抵着下巴。
    沈浔的视线绕啊绕,看他认真时垂着的眼眸,轻抿的唇。唇下袒露一颗小痣,像白皮肤上点的一颗红宝石,毫无防备地拱送出来。
    沈浔听着那秒针转动,心脏也一下一下跟着抽,最后凑过去轻挨了一下那点朱砂,说:“我们去约会吧。”
    附近没什么好玩的地方,两人带着他们的红围巾,一路步行到了电影院。
    这个季度的电影,让人期待的都给留到了春节档,正上映的几部基本都是让人看了名字就没有欲望的。
    沈浔看了半天:“点点豆豆,就它了。”
    进了影厅才知道是世纪初一部影片重映,屏幕上滚出一行不甚清晰的字——“In  the  Mood  for  Love”.
    这片子文艺,叫两个十七八岁的男生频频走神,可乐喝完了还叼着吸管在那吸空气。
    放到最后也没搞清楚在讲什么,只听得影厅里有人抽泣,沈浔回过神来,就听见男主角说了一句,“如果有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和我一起走啊”。
    这话应景了,像把匕首死命钻着肋骨,又痛又不致死。机票多多的是,但是他又不能让时隐和他一起走。
    沈浔看不下去了,偷看了一眼打瞌睡的时隐,捏捏他的手:“隐仔,不好看别看了,我们出去吧。”
    沈浔带着时隐到处逛,从商场顶层逛到地下一层,游戏厅里混迹一圈儿,最后路过书店还挑了几本教辅给他。
    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时隐抱着那堆教辅,突然觉得有哪不对:“都只买一份?”
    沈浔说:“嗯,只买一份。”
    “你的呢?”
    “我……暂时不用。”沈浔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看时隐,抬手揉搓他的头发,叹气说,“我要去津州一段时间,用不上了。”
    风灌进领口,暗黄街灯下,时隐看到自己慢慢呼出的白气,轻巧地应了:“哦。”
    “去津州干什么?”
    “集训,还有几个比赛。”
    “去多久?”
    沈浔咬了咬唇:“三个多月。”
    风声静静地流淌,湿冷的空气蹿入鼻管,时隐感觉眼底有种辛辣的凉意。
    “隐仔……”
    “哪天走?”时隐打断他,声音比湖面还平静。
    “明天早上七点飞。”
    “嗯。”时隐垂眸想了想,“我送你?”
    “我……”沈浔差点说,楚倩也要送他。但这话说出来就太没心了,他鼻尖酸了一下,说,“那我等着。”
    他们站在那盏鹅黄色的路灯下,抱了好久,不知不觉让细雪打湿了肩膀。
    冬日天光短,现下天虽然黑透了,可时间却还早些。时隐在拥抱的时候蹭了蹭沈浔的耳朵,然后说:“浔哥,你给我打个耳洞吧。”
    津州
    两人就在商场附近找了个小店穿耳。
    店门一关,小店里的空调闷得人喘不过气。沈浔向老板买了工具,坚持要自己动手。
    他用先用酒精棉球擦拭,又用手指把时隐的耳垂撮红捻热了,做好标记,然后拿着耳钉枪比对了半天。
    老板笑了:“小哥哥,下不去手还是换我来吧。”
    “浔哥来。”时隐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快点,我紧张。”
    沈浔点了点头,有种莫名的沉重。
    “我来了?”
    “你来。”
    “我真来了?”
    时隐拽得更紧:“你来啊!”
    沈浔吸一口去,那手哆嗦两下。时隐看着看着,忍不住闭了闭眼。
    剑拔弩张,一秒之后沈浔把耳钉枪扔一边:“操,我不行。”
    时隐睁眼:“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老板笑喷了,把耳钉枪拾起来:“你对自己下过手吗?”
    “下了。”沈浔说。
    “那你对自己都敢下手,对别人不敢?”
    “不行。”沈浔说,“我给我自己打,伤了痛了都是我自己的,但是他不行。”
    “你们这样的我以前也见过,照这样一两小时都打不好,手抖弄歪了的也有。”老板捋捋袖子,“要不还是我来?保证一次成功,还不痛。”
    时隐看了一眼老板手上的耳钉枪,粗钢针寒光一闪,他耳垂就开始刺痛了。
    但是男人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