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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认账,大哥说要拿你开刀,他一下就软了,吓尿了你知道吗?他求我们,说他一时糊涂呀,把他打死活埋都行,叫我们别动你。”
    时隐的脸色越发难看。
    “我们来抓你,谁知道你竟然搞跳崖那一套,真是服了。”
    那人伸出另一只手,掰开时隐的指节,甩甩发麻的手腕:“东西带到了,走了。”
    他转身离开,时隐双目生寒,如剑芒般刺着那人。
    不待那人走到拐角处,时隐突然出声:“方宇,你做鸭了?”
    方宇背影一抖,瞬间矮了一截,下一瞬又战栗暴起:“你他妈怎么知道我是谁?”
    时隐面不改色,瞟过他镂空的衣服:“一箭穿心。”
    那苍白的手臂上,浓墨重彩地纹着红黑色的一片,扎眼不已。
    “你敢说出去?”方宇两个箭步冲回时隐面前。
    “你弄错了,我和你有仇,血海深仇。”时隐字字见血,他的仇,时青易的仇,浔哥的仇。
    “我以为你很风光,你是天之骄子,没想到你也是别人手上的玩具。”
    “你闭嘴!”方宇怒了。
    不为人知的隐秘被剖开,他脑子里的恐惧如泉涌一般。
    最开始他也不过是觉得自己老大很酷,硬是挤破头皮要跟着人家。谁知道老大理解的“跟着”和他理解的不一样,他出了事又没脸和家里说,只能自己造孽自己受着。
    他在酒吧磕药、滥交,上了瘾,一步错步步错,到今天就沦落成这样。
    没人知道具体细节,这是他死了就带进地狱的事,却一下被时隐挑得血肉模糊。
    时隐切齿,手指甲深深碾进肉里:“时青易玩鸭子?”
    “操,不是我!”
    “……”胃里有一阵翻腾,时隐觉得自己就要吐出来了。
    “真不是我!是和一小年轻,我们老大看上了的,谁他妈愿意和他啊?”
    “滚。”时隐推开他,再砰一下把门砸上了。
    他冲进厕所,没忍住吐了。
    落雪
    天旋地转,待他清醒过来,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就着冷水冲脸漱口。
    那个U盘上也没什么内容,就是时青易被收拾的画面。时隐默默看着,画面里红白纷呈,映得他脸色越发冰凉。
    “我错了,别打了……”
    “咳咳,打吧打吧……”
    “别动小隐,你们……消……消气……”
    “打死我吧,我活该……”
    “只要别动他,他还是小孩呢……”
    一句一句,断断续续,含含糊糊,意识也不太清醒。
    时隐不自觉地咬紧牙关,放在腿上的拳头握得指尖发白,他眯了眯眼,还是看不下去了。
    时青易虽然是个混蛋酒鬼,又嗜财又好赌,但不喝酒的时候还能算个人。
    他在生活里不得志,所以只能窝囊地把所有戾气都发泄到时隐和傅芷柔身上,以捡回他的一点破碎的自尊。平时说话不客气些,颐指气使也就认了,只要他不喝酒都还好。
    时隐没开灯,把头靠在床头,拇指慢慢摩挲着公子的脑袋。
    他在想,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陷入了这种奇怪的关系里。十年前,时青易还是个勉强合格的父亲。一切变故都是始于时青易入狱之后。
    他跌下去就再也爬不起来,找不到新工作,就沉溺于酒精,一喝就上了瘾,一喝就发酒疯。
    几次险些误伤他。
    刚开始时青易清醒过来还会抱着他哭,但后来,发疯一次比一次不可控制,逐渐地,这似乎成了一件习以为常的事。
    于是时隐缩进自己的壳里,他淡漠,厌己,他们父子越走越远,傅芷柔一走,两人几乎也就断开了。
    这两人冷了太久了,时隐也没想到他会求死,就为了不连累自己。
    时隐烦躁地吐出一口气,人的感情真的很奇怪,明明那么恨的一个人,稍微对自己好一点,就又让人心软了。
    等时隐拨通时青易的电话,嗓子都有些发痛。
    “……”
    “儿子?”他不说话,时青易就试探地喊了一声,说完又是一阵咳嗽。他那门牙断了,说话漏风,脸也肿得像猪,口齿不清,“咳咳,你没……没事吧?”
    “你在哪?”时隐问。
    “在家,怎么了?”
    有一瞬间时隐想去看看他,看看他成什么鬼样子了,但同时他又一点也不想见到他。有些事终究没办法原谅,这道坎他就是跨不过去。
    时青易不得回应,急道:“你还好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声筒里传来一声顿响,大概是人腿脚固定着,不方便动弹,一不小心从沙发上滚下去了。
    “……没事。”时隐终于开口,听着那边压抑的呻吟声,他只深吸一口气,说,“你还有力气说话就行。”
    “诶,你等等。”时青易感觉他要挂电话,连忙说,“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稀罕知道你那点破事儿。”
    时青易沉默一秒,说:“我是干了些混账事儿,但我也没想到那人有主的……”
    “你他妈什么时候开始的?”时隐揉着眉头打断。
    “……”时青易沉默了。早就开始了,傅芷柔在的时候,他就误打误撞尝试过那么一两次。后来人走了,没人管他,他自然也放飞自我。
    这沉默让时隐明白了,他直接挂断电话。
    又是一阵恶心泛上来,这次的厌恶似乎是来自自己的骨血。
    是不是就因为这个,所以他才会喜欢沈浔?
    恶心,怎么会那么恶心!是他自己玷污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啊!
    时隐心里泛着寒意,他眼睛湿了,又气又恨。
    “操啊……”他一拳捶上硬床板。
    拳头砸在床垫上,只能发出一声闷响,不痛不痒,好不解气。
    正想着,手机又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沈浔,他心里突然一痛,不敢接。
    别找我了,浔哥……
    电话不依不饶,一直响。
    他拿过来关了静音,又将屏幕翻过去放着,再一个人走到窗前,望着光,人化在黑暗里。
    闻笛巷零星的灯火逐渐熄灭,一户接一户,绵延的巷子似乎在随着灯光熄灭一点一点缩小,无边际,无着落。
    一下就找不到他和沈浔一起走过的路了,灯灭完,巷道也完全看不见了。
    楼下打麻将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
    就听孙姨的声音:“咦?你是……小浔?找小隐吗?”
    时隐突然直起身子来,比公子还激灵。
    浔哥居然跑这儿来了?
    他还没有收拾好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房门很快被敲响,沈浔的声音带笑地响起:“隐仔,开开门。”
    时隐的手放在门把手上,犹豫着要不要开。
    等了一会没反应,沈浔委屈了:“电话不接,门也不给开,你反了天了?”他酸酸地说,“你不会是背着我……”
    话没说完,时隐就把门开了:“你想象力贼丰富了。”
    沈浔扫过他苍白的脸色,笑了笑,两指勾起几个塑料袋:“看看浔哥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时隐还没看过去,鼻间就被各种烧烤的香味缠住了。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