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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那你说你什么时候和我熟?”沈浔气了,伸手就往他腰上掐了一把。
时隐勾唇笑了:“现在也没有很熟。”
“操,那怎么才叫熟?你那天亲我的时候怎么没说不熟?”
这一句声音不大,但也没刻意降低音量,刚说完,周围的空气似乎就静了一秒,食粥的客人有那么短促的一瞬间都停止了交流。
沈浔扫视一圈,立刻收了手,低头假装喝粥,说:“对不起。”
时隐也低下头去,刘海晃了晃:“没什么对不起的。”
食粥记的厅堂明亮开阔,他们这个角落逼仄,面前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可走。
初恋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好到沈浔恨不得开辟一条康庄大道,铺满阳光,再携着他的爱人一起走下去。但眼下这条路太窄了,窄得容不下两个人并肩走过。
可越是这样,他们之间的引力反倒越大。
他俩的手放在腿上,不知道谁先伸了手指,在对方手背上挠一下,手心里蹭一蹭。
他俩笑起来,胡闹起来,目视前方,动作却越来越大,桌布一扯险些把粥弄翻了。
慌乱之际,沈浔一下抓住时隐的手指,再把他的手一整个拽住、包裹住,在桌布之下,在看不见的地方,十指相接,再紧紧相扣。
心脏噗通乱跳,像碗里那几尾红虾,跃起来欢腾摆尾。
沈浔哑着嗓子问时隐:“到底熟不熟?”
“第一次牵手,”时隐撇嘴,“……不太熟。”
“那……多牵一会儿,”沈浔晃了晃相扣的手,红着耳尖,说,“让它俩熟一下。”
这一顿咸味的海鲜粥吃了一个多小时,从热吃到冷,从稠吃到清,品着品着竟然品出满嘴满心的甜来。
刚吃完,沈浔接了个电话:“早——嗯——真的?”
他喜笑颜开,挂了电话,神秘道:“你猜是什么事?”
“你中奖了?”时隐笑。
“是有个奖,不过不是中奖,”沈浔挑了挑眉,“是获奖。”
“什么奖?前段时间忙的那个?”
“对。你浔哥我,”他伸出拇指朝自己指了指,“浅浮雕组一等奖。”
“厉害。”时隐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这些天他一个外行人看着,只觉得沈浔应该有点水平,却没想他真的那么优秀。这视线一碰,顿时觉得沈浔的手指都透着灵气。
“咳,那可不吗?”沈浔说得美滋滋的,“这次一起参赛的还有个法国选手,老牛逼了,拿了好多国际大奖。不过他还是,”他用拇指抵住小拇指尖,“差我差了这么一点点。”
时隐看他那样子,嘴角都要上天了,便笑说:“那你要我给你庆祝一下吗?”
“庆祝就不用了。”他想了想,“不过我要个奖励。”
“我想再给你画一次相,你不是老心疼儿子了吗,抱上公子一起。”
从店里出去,沈浔骑着摩托载时隐去阁楼抱公子,小家伙从温暖的猫窝里被薅出来,怪不乐意的,一路哼哼。
公子在时隐怀里,不安分地用尾巴扫来扫去,一下戳着时隐的锁骨,一下搔着沈浔的后颈。
沈浔一边骑车一边骂:“管好儿子。”
“我儿子,你管不着。”时隐说。
“反了天了……”沈浔暗骂,又说,“抱出来太冷了,过几天买个猫包装它,我看它还怎么乱!”
回到家,公子自来熟地从时隐怀里跳下来,迈着它高贵从容的步伐视察它的新地盘。
时隐看了看收拾整齐的家具,还有那重新换过的床铺,忙喊:“公子别跑,阿姨才打扫过。”
“让它去吧,”沈浔倒是大方,“家里那么大的地方够它跑。反正阿姨明天才会来了,大不了复原一下现场呗。”
他摩拳擦掌地把画具搭好,说:“你随意一点,今天不凹造型了。”
时隐坐下来,一手解着外衣扣子:“开空调呗,不想穿成个熊让你画。”
空调开到30℃,热气往上走,时隐穿着一件白衬衫还有点凉,把公子抓回来当暖炉。
时隐坐着,沈浔画着,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细雨纷纷的国庆假期。
彼时那些心酸的、难捱的闪躲与猜测,回想起来都像一颗化掉的话梅,酸劲儿过去了,只剩下一阵一阵的回甜。
他抿唇带上一点笑意,想着沈浔会不会也经历过和他一样的阶段。
正想得出神,门外传来声声狗吠,是邻居回来了。
猫狗不和,怀里的公子受了惊吓,一纵而起,爪子一挠,尾巴一掀,扯坏了时隐的衣服,慌乱之间,又带翻了调色盘。
那颜料翻得到处都是,玻璃杯里的水洒在了衬衫上,弄得湿污一片。
“公子!”他喊一声,公子的尾巴从掌心滑过。
“诶,小心点!”
瓷砖地板上一滩水渍,沈浔一边拉他坐回去,一边忙抽纸去给他擦。
“啧,”水和颜料混在一起,一擦反而晕开一片。沈浔蹙眉,“这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他半跪于时隐身前,把纸扔开,又用指头轻轻抹了几下:“你这白衣服毁了。”
“……”时隐垂眸一看,却抿着唇不说话了。
他衣服上湿了大片,轻薄衣料半透明地贴在腹部,勾出线条,顺着呼吸起伏。而沈浔就半跪在他面前,两个指腹顺着污渍下去,一直到了他的小腹处。
视线骤然相对,空气中似乎有一个吹鼓了的气球,让小针扎了一下,砰然炸开。
沈浔的指尖那样硬朗,一碰就燎起一路火痕,蹿得彼此心头一热。
“你……呼吸有点快。”沈浔的指腹未挪动分毫,平贴着,埋藏在肌肤之下的血脉躁动便顺着指尖流窜向脊柱,酥麻一片。
“你也是。”时隐哑声道。
沈浔喉头滚动:“我对这个也不是很熟。”
时隐牢牢抓住他那只手,凑近了,近乎颤抖地呼出热气:“那就来熟一下。”
后来的一切都没了清晰的记忆,一切的举动,突兀的,青涩的,渴求的,滚着灼浪席卷上来,烧伤了神经。
冬夜寒冷消融,体温失了控制,他伏在沈浔肩头,而沈浔的手在他身下。随着手上的动作,一簇一簇的烟火顺着脊柱爬行,颤栗一波一波在头脑炸开。
而他的手那样不受控制,摩擦过了沈浔腰身的每一寸肌肤与筋络。
呼吸的浪潮交错缠绕,高低起伏,辨不清来源。
肌肤生热,瓷砖生寒,他们在地上,在桌边,在沙发上。
直到耳边的混乱平息,视线平复,头顶忽闪的顶灯亮堂起来。
时隐看着地上那一堆纸,眯眼定了定心神。
“画架塌了。”他说。
沈浔“嗯”了一声:“管他呢。”半晌,又抬眼道,“公子呢?”
时隐扫了一眼:“……吓跑了。”他觑着沈浔,“你都教我儿子些什么啊?”
“你儿子不就是我儿子。”沈浔没好气地说。
“……”
欲念释放以后,眼前飘忽着一阵虚无,心思又细腻起来。
“你说,”沈浔的声音淡淡的,他屈着膝盖,把下巴放在膝盖上,“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时隐眼眸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