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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脖子便灌了下去。
“三娘怎么来了?”
江月旧也笑着替她满上,然后自个举着酒坛,干了一大口。
“来同你道别。”
烛火将女人映衬得像画中仙,一颦一笑,妩媚又多情。
楚三娘摩挲着杯沿,“我的梦境你也瞧过,老娘此生只爱两样东西。”
“钱和男人。”
江月旧几乎一下就猜对了,见女人不住地点头,遂伸手与之碰了碰拳。
“英雄所见略同。”
楚三娘又喝了一杯酒,砸砸嘴道,“虽然俗气了些,但老娘好歹自在。”
江月旧几口烈酒下肚,有些晕头转向。她随手推开酒坛子,垂着脑袋趴在了桌上。
若是清醒,她定不会这样问。
“三娘,你,你恨过吗?”
懵懂之时惨遭蹂/ 躏,情窦初开又逢背弃。就连最后,也不曾有个好归宿。
女人笑容变得很淡。
她伸手提起酒坛子,满了杯,自己却不喝,而是推给满面潮红的江月旧。
“小月儿,喝了这杯,我要告诉你些人生真谛。”
胃里有些难受。
但心里好像更难受。
这破地方,无人似她,如履薄冰。要提防露馅,要努力保命,还要讨人欢心。
无论哪一样,她都厌了。
江月旧撑着脑袋抬头,接过酒杯,豪气地一饮而尽。
楚三娘掩唇笑道,“老娘在这苦涩的人生里,倒学了不少东西。其一,勿要对他人过度忍耐;其二,勿要对他人过度期待。”
“那,那其三呢?”
江月旧好像真的醉了,竟拍着桌板嚷嚷,逾了矩。
女人也不气恼,歪头想了想,而后说,“这其三嘛,人生不如意,姻缘自有天定,莫道别离。”
少女眼波生雾气,似懂非懂。
楚三娘见她醉的不轻,抬手将人丢到床榻上,这才款款向外走去。
“好好睡一觉,明儿啊,还要辛苦赶路呢。”
赶什么路,她又没办法离开这儿。
江月旧睡得半梦半醒,瞧见窗子开了一条缝。
少女费力睁大眼睛,才认清来人是顾言风。
她指向男人嘟囔道,“翻,翻我窗户,意,意欲何为?”
顾言风捏着鼻子,嫌弃似的挥了挥满屋酒气,“还以为你胆子变大了,结果依然很怂,怂到只能借酒消愁。”
江月旧觉得头痛欲裂,于是难捱地掀开被子,身形一晃,就要摔在地上。
男人本站在窗前,只须臾间,人就到了床榻边,伸手将她稳稳接住,顺势揽在怀里。
少女烫的像一团火,灼他手掌,灼他皮肤,甚至好像也要灼他心肺。
顾言风敛了笑,用力一推,把她扔回床上。
许是力气大了些,江月旧被撞得生疼,倒硬生生疼清醒了几分。
“你,你到底来干嘛的?”
男人面无表情地坐在床沿边,“来见你最后一面。”
江月旧连啐他几口,“呸呸呸,别说这么触霉头的话!”
顾言风被她怕死的样子给逗笑了,“小爷倒要看你垂死挣扎到什么时候。”
少女瘪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你这人,怎么总顶着这般俊朗的容貌,却要说着这般晦气的话!”
男人故意恶劣地在她跟前晃了晃,“小爷乐意,你又能如何?”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一点儿不错。
乃至于江月旧不仅不怂,甚至还起了色心。
少女一把捧住顾言风的脸,凑过去同他碰了碰鼻尖,威胁道,“你再说,你再说我就,我就不客气了。”
男人的目光直直落在她的面上,暗暗带了些默许的成分。
“你想对小爷怎么个不客气法?”
此刻江月旧仿佛骑虎难下,人都贴过去了,总得做些什么吧。
少女舔舔唇瓣,眼一闭,心一横,色胆丛生,堵住了男人的薄唇。
说也奇怪,平日里顾言风喜怒无常,又睚眦必报,被啃了一口,定会抽了她的皮。
可现在,吻了好一会儿,男人竟动也未动,颇有一种任君采撷的模样。
江月旧唇上很热,脑子也热,嗡嗡响着朝外冒烟似的,又昏又胀。
少女颤巍巍离开顾言风的唇,微眯开一条眼缝,去瞧他的反应。
男人不怒反笑,抬手轻拭了拭下唇瓣。神情不像是嫌弃,反而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意味。
她可能是在做梦吧。
“这就是你所谓的不客气?”
江月旧甩甩脑袋,试图解释,“我,你,这,这只是想让你闭嘴……”
顾言风轻笑出声,语气却有些冷,“你还真是对谁都不客气。”
他话里有话,江月旧居然瞬间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