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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点都在柳生身上,道士的歪心眼儿又开始了。
    事实上,他知道治鸟不是妖精。
    真正的妖精移山填海,不可能乖乖束手就擒,更不可能就这么简单被他们关住。可是这个弥天大谎他都已经撒出去了,就这么收场,前面的铺垫全部白干。
    趁着所有人不注意,他偷偷通过小门跑了出去,上山抓了一只野兔子。也不管自己今天把人家妖籍改变了多少次,秉承逮到哪个算哪个的准则,将兔子塞到道袍里面,想着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不做二不休。
    到时候就说自己的黄符发挥了作用,妖精不堪忍受,化为原型,被他一刀了结。
    可是治鸟又该怎么办呢?
    柳府外就是普普通通街道,也没有什么地方能供他藏人。抱着兔子往回走,顺便观察四周地形。左看右看,哪里都不合适,要么是太容易被发现,要么就是有其他人家盯着太危险。
    路上遇见熟悉的家丁,跟人打招呼都恍恍惚惚。
    一直走到屋后水井处,看着旁边储雨的水缸,灵光一闪,一条妙计浮上心头:他怎么这么着急把人运走呢,只要一直藏着旁人不发现,不就好了吗?
    等到大家都去关注屋内死兔子,哪有人知道治鸟会被他藏进别处,等大家关注度降低,他再把人运回自己房里,就这么一点一点运出去,神不知鬼不觉。
    想到这里,道士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自己简直天下第一等才子,怀里的兔子差点儿没搂住。
    再等等,等到府里的人各忙各的,他就动手。
    治鸟从书院到被关起来,一路都是懵的,心里不觉得害怕,只是觉得可笑。可笑在哪里,他自己又说不出来。他只是失忆、怕生,人又不傻。自始至终是谁在针对他,一目了然。
    那个道士一直嚷嚷着自己是妖精,根本拿不出什么证据。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个道士根本就是在胡搅蛮缠,其实根本没遇见过真妖精。治鸟虽然不知道那人平白针对自己是为了什么,有一点儿却能够肯定:惯会捏造的家伙,一定会想办法让自己彻底安静下来。
    到时候是非黑白任凭活人搅弄,他是不是冤枉,真就只能跟阎王说理了。
    好在自己留了个心眼,捆人的不知道,自己之前用手臂撑开一条小小的缝隙。治鸟早就察觉到自己肢体柔韧性极好,手臂上虽然被圈了好几圈,架不住每圈中间都留了一条缝,收紧又撑开,将空隙集合一处,很快就挣脱出来。
    此时天色已然不早,治鸟刚从绳索中,恰好听见窗户外面窸窸窣窣,然后是一声惊呼。恐怕是外面看守的人已经被砸晕了。
    道士大约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四下张望没有其他人,抱着兔子正打算从窗户进去。刚把前半身探进去,一石头就从脑门后面砸下来,当场拍晕。
    原本治鸟还想着,要不要用绳索把这个害人的道士捆起来,送去给柳府其他人看看去。后来又担心那张嘴能言善辩,再把那群不醒事的人绕进去,还是不让自己落入险地为上。
    抓紧时间,把人拽到房里,换上被打晕的家丁衣服,匆忙跑了出去。
    等到所有人发现时,房间里早已空空荡荡,别说治鸟不在,连道士也不见了。屋子里只有一只死兔子,谁都想不出来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府里的人当然不知道道士的算计,看见妖精不见了,第一反应就是去求道士,生怕逃跑的妖精再回来算账,结果连道士也没有找到。
    一时间流言四起。
    有说妖精本体是只兔子,受不住符咒困苦一命呜呼,道士见妖孽已灭,天性闲云野鹤,继续周游天下、除害安民。
    也有说,道士与治鸟都是妖精的。那道士贼眉鼠眼不像是好人,很可能是嫉妒治鸟美貌。两人云上斗法,输的一方身死,化作本体留在柳府,另一个重伤离开,等待有朝一日恢复后,还要回来跟柳府讨回公道!
    只是人都不在了,说什么也就是说说。
    唯有阮旭坚信,他的小公子是顶好顶好的人,又聪明,现在一定是成功脱险,避祸去了。
    只因隔天一早,他在门口拾到一串槐花手环,清香快要散尽,似乎已经放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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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六)
    治鸟与道士双双失踪,柳生再度陷入茶不思饭不想的境地。好不容易恢复了一天, 再度回去, 情况更加严重, 不出几天就彻底消瘦下去。
    想到心上人离开了,连情绪都变得不对劲, 又怪自家人拆他天定的红线,暴躁异常。每日盯着自己的画作,画着画着就开始哭, 哭完了, 又撕掉,撕完了又开始画, 旁人劝什么都听不进去。
    直到某一天晚上, 负责照顾作息的侍子端着洗脚水,还未进门,就听见屋里大叫大笑,含糊不清。他心里害怕,放下盆, 在纸窗上戳个洞出来, 看见里面的柳生面前挂着一副画, 仔细听,口中念的大约是:“神子,你可总算又来见我了!”
    随后又哈哈大笑。
    侍子看见,心中畏惧,想跑, 倏尔听见里面笑声一梗,竟是乐极生悲,整个人直挺挺倒了下去。
    世间最痛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柳府上下怎么都想不到,好好的人终有一日竟会死于一个“色”字,邬南镇将这件事传开,全都引以为戒。尤其是一些同阮旭关系好的,近几日特意来关照他,生怕他也步了后尘。
    时王爷的侍卫就是这时候到的。
    抵达当日,柳府上下素衣白缟,门前绸缎如雪,请来的丧乐队吹起唢呐,领头人诵读往生,一路哭哭啼啼往郊外走。
    白事是不能冲撞的,侍卫带着人退避一边,下马询问是谁家出了什么事。旁边人答:“是柳家的小儿子出了事。”
    侍卫又问,镇子上那个出了名的美人在何处。
    旁边人上下打量他一番,看见对方气质英武,腰间佩刀,刀鞘金丝盘绕,挂一玉质剑穗儿,色深绿,圆润通透,一看不是凡品。
    又见这人衣服,雪亮光滑,轻薄柔软,日光下粼然见其光,隐约窥见暗绣水状纹。联想到开口就是美人,恐怕正是那位王爷闻讯派人前来,躬身行了个礼:“大人不知道,那人美是美,却是妖精所化,寻常人等无福消受。”随后又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