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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也没有说,却好似说了千言万语。
在花落入掌心那一刹那,年追弦感受到那一朵花就像是一片云,不是撞在了他的手掌,而是跌进了他心里。
那轻轻地一下,像一阵清风,吹散了他心头的柔雾。
他豁然开朗,清清楚楚地听见来自内心深处的声音:
我好喜欢时燃。
时燃那样好。他是那么温柔体贴的一个人,他满腹学识,对自己处处照顾,时时保护。他强大又善良,在火场的时候,他一个眼神看过来便与自己心意相通。他带着自己下山,看大千世界。此刻,他这样温柔地将花放在自己的手心。
他对时燃,从怜惜和不忍,到敬佩与欣赏,再到心疼与牵挂,整个心境一点一点地改变着,到现在才恍然惊觉,他是这般地在意他,难以割舍他。
他太好了。年追弦心中想着:“这就是我的命定之人,我没有办法不喜欢他。即便我在他心里永远只是一个替身。”
年追弦捧着花,抬眼看了一眼时燃,还不等时燃看清他眼中的意味,就蹲下身将花交给小姑娘:“给你,是大哥哥摘的,喜不喜欢?”
小姑娘眉开眼笑:“喜欢。谢谢小哥哥和大哥哥。”
年追弦小声地问道:“那……我可不可以摘一朵花?”
小姑娘古灵精怪地笑,也小小声道:“是送给喜欢的姐姐吗?”
年追弦嘴角着,声音几不可闻:“我想送给大哥哥。”
得到了小姑娘的准许,年追弦站起身来,对时燃软声道:“时燃,你再摘一朵,好不好?”
时燃当然没可能拒绝他,便又摘了一朵,却在交给年追弦之前被他夺下,年追弦学着刚才时燃的样子,将时燃的手捧起,把云雾一般的花放进时燃的手心。
时燃看着年追弦笑盈盈的双眼,哑声道:“怎么给我了?”
因为你太好了。你这样好,我却好像什么都没为你做过。年追弦默默地想,我想把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捧给你。
还不等他说话,小姑娘便在旁边拍起手来:“我听爹爹说雾蒙花也叫同心结,大哥哥你收到小哥哥送的同心结,你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
“小萱!胡闹什么呢?”一个男人走过来,手上拎着农具,还抱着一个油纸包,像是刚下工回来,他领过小姑娘,歉疚地冲时燃和年追弦道,“ 抱歉啊二位公子,小孩子口无遮拦,别见怪啊。”
时燃道:“无碍的。”
男人领着小姑娘走了,讶然地看了一眼雾蒙花树,自言自语道:“枯死多少年的树也能开花,真是奇了。”
年追弦看着父女二人的背影喃喃地念道:“小萱……小萱?时燃,你觉不觉得,这个小姑娘的样子,很像程姐姐?”
时燃道:“嗯,很像。”
年追弦心中顿时被很奇妙的感觉填满,想着小萱最后说的话,轻声道:“时燃……我,我还有一个东西要给你。”
只见他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来,正是他刚才从那家“铜钱饺子”里吃出的一枚,他将铜钱放在时燃的手心:“这个也给你,我希望你可以平平安安。”
他想给时燃很好很好的东西,但他不愿拿木宫里的金银珠宝——他毕竟是这一个轮回的过客,那些东西并不属于他。只有这朵花,这枚铜钱,是真真正正属于他的,虽然并不值钱,但是可以干干净净放上他的一片心意。
时燃眼眶一热,任何时候他都招架不住年追弦的一字一句,他无可避免地一遍又一遍地爱上他,积年深厚却永无止境。
他颔首道:“好。”短短一字,声轻意重。
第二句诗金吾夜
两人又走了两条街,只见街上越来越冷清了,而时辰还不算晚,回望来时的路还是一派繁华的景象,年追弦奇道:“这边怎么不如那边热闹啦?”
时燃道:“前面是新帝的禁宫金吾夜,宫禁森严,越靠近就会越清冷些,要回去吗?”
“唔……”年追弦沉吟了一下,时燃见他样子便知他有别的主意,温声道:“是不是很好奇新帝?”
其实年追弦的确是挺好奇的,让诗中望帝禅位之人,让阮庚那般厌恶之极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长相如何?性格又如何?年追弦看着前面巍峨的宫殿,气势丝毫不输木宫,心知这地并不好出入,便道:“还好吧,他也没什么可见的。”
时燃微微笑道:“你若是想,我们就进到金吾夜里偷偷瞧一瞧。”
年追弦睁大了眼睛:“可以吗?!你不是封住了灵力……”
时燃道:“已经解了。”此前他强行冲破了封印,元气大伤灵力稀薄,擅动灵力于他而言伤害极大,但他却不可能对年追弦提起这些。再说他在地界中一个小小禁宫来去自如还是游刃有余的,断不会让年追弦瞧出什么端倪。
“只是……”时燃忽然犹豫了一下,面露为难的样子,“我们要从空中飞掠过去,到了里面,也得落在屋顶上……你怕不怕。”这屋顶离地面可不低,他的小年向来怕高,时燃担忧地看着年追弦。
“那又有——”年追弦一听本觉得这没什么,然而细想之下反应过来顿觉毛骨悚然,这禁宫的宫殿修的如此之高,趴在这又斜又陡的屋顶上那得是什么感觉啊……但是都已经现在金吾夜前面了,若是没进去还有些不甘心,年追弦想了一通,咬牙道:“没事,这有何妨。”
时燃无奈地笑了,一手揽过年追弦纤瘦的腰道:“抓紧我,别怕,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年追弦赶紧双手环住时燃的劲腰,坚硬结实的触感让他手心一热,不由得出了一层细汗。而这时时燃已经抱着他腾空而起,飞速地掠过金吾夜的上空,在空中化为一道残影。
双脚离地那一刻年追弦将时燃抱得更紧,他无处着力,只有抱紧时燃。耳边风声呼啸,他却像是找到了温暖的避风港,紧紧抓着,牢牢抱着,还没更清楚地感到恐惧时,年追弦发觉时燃已经落下来了。
“小年,下来了。”时燃哭笑不得地托了一把年追弦的臀,此刻年追弦四肢并用地一起缠着他,身躯又娇又暖,几乎让他把持不住——若他在小年面前还有能拿得出手的定力,他早就不赖在小年身边,而是去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了。
时燃恋恋不舍地用嘴唇贴着年追弦的发顶稍作安慰:“没事的,我抱着你,很安全。”
年追弦其实反应过来了,只是时燃的手箍得紧,他想下也下不来,再说……年追弦的脸有些红,他的手放的也不是地方啊。
年追弦在时燃怀里小幅度地扭了扭,小声道:“时燃……你、你得放开我啊……”
时燃一怔,这才反应过来,稍稍松了力气,刚才托着他臀的手改扶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