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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老人一下子栽倒,手里的油灯也扑到地上,登时就熄灭了,掌灯老人面目朝天,心头上一个硕大的洞,皮肉内翻,整颗心都不见了,上头的血都干涸了,双眼瞪得极大,眼白翻起,嘴巴乌青,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这!”
因为之前便有心理准备,雁黎和敖晟还算稳定,但是掌灯老人死不瞑目,满脸的恐惧,看得人发憷。
“我们…还是来迟了一步。”雁黎双手握拳。
先是魔界再是妄想林,似乎总有一双眼睛在他们身后跟着,又总有一双手在他们前面先下手为强,何其愠怒。
敖晟蹲下身,看了看掌灯老人的伤势,翻了翻衣袖,道:“出手奇快且正中心口,看来掌灯老人是自卫都不曾出手,就被一击毙命了。”
看来祝融也很是聪明,连他们要做的每一步都算好了,回回都赶在他们前面,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可恶!”敖晟大怒,一掌打翻了在他身旁的书堆。
这种感觉像什么,像你跌落在山崖下面,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一条绳子垂挂下来,满心欢喜地去握住它,却又猝不及防地断裂了,这才发现,自己抓的,不过是条蜘蛛丝。
然而,即便是蜘蛛丝也是好的。
蛛丝马迹,可见一斑。
正是敖晟这般发泄的一手,令他看着散乱到地上的书籍,眼神微微动了动。那书里内页,都是亲手誊抄的笔迹,每一本都一样,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蹲下身,捡起一本翻看,低低地‘咦’了一声,又拿过其余几本,粗略地翻了翻,像是要印证什么。
“阿黎,你看,”他将书递过去,“这几本,好像都是魔界的秘籍,并非原物,而是掌灯老人手抄的。”
雁黎接过去,看了看封皮和扉页,果真不差,想了想便道 :“掌灯老人半生都在为魔界看守藏宝阁,想来是将每本书都牢记于心了,回了妄想林后,为了填充自己的藏书室,便将它们一一复原了出来。”
那些秘籍都是魔界的宝物,自然不会因为掌灯老人的面子而送予他,更不可能由着他明目张胆地抄写。对于一个爱书如命的人而言,将自己看过的书背下,乃是一件极为神圣而称心之事。只是掌灯老人自己也知道年事渐高,恐怕终有一日会忘记所有,于是将那些脑海里的字句都记录了下来。
敖晟立即站了起来:“若真有复本,那…那破咒之术,说不定还在这里!”
雁黎略微点了点头:“倒不是毫无可能。”
于是二话不说,便开始在书堆中翻找起来。这诚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掌灯老人此处的书成千上万,且誊抄的用纸和笔迹皆是相同,单单要找一本隐藏在书海之中的咒书,实在艰难。
他们先是打开在地上的书箱,一本一本地将书拿出,看过后又掷在地上,继续翻找下一本。
掌灯老人昔日惯写的蝇头小楷,即便敖晟点亮了整个藏书室,这么饕餮般的读书法,也实在是看得人眼睛迷蒙。
“这辈子看的书加在一块儿也没有今日多。”敖晟揉了揉眼。
好容易看完了地上的书,没半点收获,他们抬头望了望立着的大书架子,正发愁该如何下手,只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炫耀般道:“你们可是在找这个?”
二人惊闻,转过身来,只见门框上靠着一个褐衣简饰之人,手里举着一本书,笑得愉悦万分,不是祝融又是谁?
祝融看着这二人,摇了摇书,下巴一抬:“可惜了,你们又晚了一步,啧啧啧,这可怎么好呢。”
敖晟的眼睛只盯着祝融手上的那本书,浑身的凛然像是亮出锋芒的刺猬,而雁黎自然也大敌当前一般,却眉头紧锁。
祝融与他二人俱是不同,见敖晟脸色变了,他更如闲庭信步一般略退了退,道:“想要?那就来抢啊。”
说罢一个闪身,往远处而逃。敖晟瞳孔一收,轻轻点地,只掠过门而追去,快如穿云之剑。
“阿黎在此等我!我去抢回来!”他只留下这么一句便消失无踪。
雁黎反应过来,急追出去,一手搭着门喊道:“敖晟!”
可是他这番呐喊根本追不上敖晟的步伐,只有空空荡荡的悬崖峭壁听得到,和屋内的一个尸体。
雁黎先是站了站,手抓着门框极为用力,甚至等他收回手的时候,门框上留下了五指印,然后他又退回了屋内,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闭起眼长叹了一口气。
一口极长极闷的气,随后他如同对着谁说话一般,低声道:“…出来吧。”
房间里,寂静如坟地。
片刻后,地上的那具尸体,动了!
本该死绝了的掌灯老人,像是被丝线操纵了手脚,诡异地像个娃娃一样,痉挛得很扭曲。
然后用弯曲的手肘撑着地面,费力地坐了起来,关节还发出咯咯的声响。
猛的一下,他抬起头,却抬得太猛,有些呼天喊冤的模样,仍是死人的眼神,毫无光点,却盯着雁黎看,嘴角扯了一个难看无比的笑。
“嘿嘿嘿…….”破旧烟囱一样的声音,呕哑嘲哳难为听,回荡在每一个角落,像一把钢刷摩擦着雁黎的心。
笑了许久他才慢慢说道:“小天君,我们又见面了。”
雁黎死死盯着他,如同看着一个小丑,他倒是没想到,祝融身上的咒连死人也能控制。只是显然这种方法不大方便,因为掌灯老人的身子像拿棉花充起来的娃娃,不利索得紧。
“你调虎离山,自然是别有用意。有什么阴谋阳谋,不妨开门见山吧。”
祝融又笑了笑,他顶着掌灯老人的脸,皱纹似干涸的泥土地。他不回答雁黎的问题,却是反问:“你又是如何猜到了?”
雁黎淡淡说:“方才我们进门的时候,这里整齐而干净。若你手上的复本是真的,难道你还会在找到之后收拾得如此干净吗?”
祝融又笑了笑,笑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笑到岔了气咳嗽起来。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然后掌灯老人胸前的那个血洞又撕裂开了,不过已经没有新鲜的血液可以外流了,只能看见微微腐烂的皮肉。
他走到雁黎面前,指着自己,阴阳怪气地说:“这一次,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