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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多女子,大概只有一个这样的乐游。
    宁原道神色莫测。
    或许是看在她安眠奇效的份儿上,他摆了摆手。
    于是在乐游推门进去前一秒,张留尖细嗓音响起:“督公在这边儿呢。”气喘吁吁地领着人往正厅去。
    张留一边走一边低声谄媚地奉承:“奶奶真是菩萨转世救了小的,眼下督公酒醒了些,正等奶奶过去说话儿呢。”转过头又骂小林子,“贼杀的小猢狲,领个路都不会。”小林子诺诺应是。
    乐游进来看见宁原道正靠在雕花高背椅上出神,屋里黑灯瞎火的,张留领着小内侍悄悄撤走一片杯盘狼藉。他想点上蜡烛,被乐游摆手制止了。
    “督公,妾身来了。”她站在宁原道身旁低声说,又请张留准备醒酒汤端过来。
    “您要是不嫌弃妾身愚钝,有什么烦闷可以跟妾身说说,妾身不能为您分忧解难,但您说出来心里能好受些。”乐游这番话很是大胆,这些天宁原道送首饰衣料陪她用饭,让她以为自己在宁原道心里已经是妻子地位了。她看屋子里没点灯,怕是宁原道遇见什么棘手的事情,独身一人发愁。
    宁原道没说话,他偏头直直盯着乐游,柳叶眼薄红唇,青白的脸因为饮酒也飘上一层珠粉,月光下如同聊斋艳鬼。
    等张留把醒酒汤呈上来,宁原道扫一眼不肯动。乐游叹气,只得接过碗举着勺子一口口喂督公。也不晓得宁原道今日怎么了,视线始终不曾从乐游身上调转,掺了酒的柳叶眼看得乐游手软腿软。
    醒酒汤饮尽,宁原道终于说了乐游进门之后第一句话,“歇在尺水阁。”
    哪儿睡不是睡,我看书房也有床啊,折腾来折腾去也不嫌麻烦。乐游默默腹诽,笑着应是。
    那边曾敏还等着美人儿呢,他被塞进房里之后半天一个人影都没见着。等他酒意上头正要沉沉睡去,一个美貌侍女袅袅娜娜进来了,自是一番颠鸾倒凤得趣儿不提。
    第二天,曾敏头痛欲裂醒来,身边躺着一个怯生生的女子。宁原道笑说赠送,曾敏无法,只得带着走了,在轿子上一路悔之不迭,把随从骂得狗血淋头。可转眼瞅见小美人娇滴滴样子,又忍不住怜惜起来。
    识字
    宁原道今日去东厂处理公务,乐游笑吟吟送他出门之后自己回房间躺床上补觉。她睁着眼睛一丝睡意全无,只盯着帐顶的仙鹤图样出神。
    乐游不傻,她前世幼年丧父,少年丧母,自己供自己念上好大学,看了太多人情世故沧桑了,小事儿上愿意阖一只眼不计较绝不代表她是没脑子的蠢货。在乐家受委屈时选择隐忍就已经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昨晚之事透着蹊跷,张留让小林子传话宁原道找她,但自己过去之后宁原道自始至终一言不发。满院子只有东厢房一间亮灯,往日值守的人也不见踪影。没人告诉她要去哪间屋子,而小林子顺理成章带她去了东厢房,小林子身为内侍心细如发,犯领错地方这种低级错误实在太过不可思议。往日与小林子一起当值的小德子从昨晚就没再露面,而督公昨晚宴客了,客人今天早上才领着个女子离开。
    她很难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巧合,东厢房的人八成是那位来客,那么大抵是宁原道故意让小林子把她引过去。但说不通的是宁原道这么做到底图什么,而且为什么最后让张留把自己叫回来。
    乐游翻来覆去琢磨,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最后只能归结于自己阴谋论了。说不定是督公屏退众人与客密谈,而小林子看见只有那间屋子亮着一时疏忽就当督公在里面。她压下心头的怪异感觉,把这篇揭过去。★公\众\号\阿遇的小日记☆
    下午有面生内侍禀告乐游督公晚上在尺水阁用饭,还把小德子东西收拾走了,说是小德子家人生病督公准假,自己顺便帮忙拿东西。乐游用几块儿饼一个小荷包谢过了小孩儿。天可怜见,乐游出嫁时两万雪花银她连味儿都没闻着,压箱银只有五两,宁府给她十两月例银子,她想多给赏银都没有。
    等屋檐下灯笼渐次亮起,宁原道也到了尺水阁,虽然和平日一样板着张脸,但乐游就是看出来他今日心情格外不好。乐游给人解披风时沾了一手黏腻的红,她按捺心神,强自撑着问:“督公,您可是伤了?”
    “没有。”宁原道语气很差,像是跟谁赌气一样。
    乐游见此不敢多话,趁宁原道沐浴的功夫招过张留,“张公公,今日督公衣裳有血,是不是伤到哪儿了?”
    张留眯缝着眼儿哈腰回答,“奶奶放心,督公一个头发丝儿都没带少的,只是下午去了趟诏狱,许是那会儿蹭的。”张留人如其名,话留了一大段在肚子里。昨晚督公因放了乐游错失良机,心气儿不顺的很,结果又知道那帮废物没撬开一个重刑犯的口供。督公下午亲自去诏狱审人,那犯人起先搬出主子来威胁,上刑之后痛骂宦官阉竖弄权祸国,把督公骂了个狗血喷头,当时跟着的碎催们吓得连大气儿都不敢出。督公由着他骂,品着锦衣卫的铁观音指使差役招呼一通